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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總部僅剩的天起長老正坐在天女畫像前,一張蒼老的臉睇著台下的天晁。

  「我要退出天眾一族!」天晁壓抑著體內消遏不了的怒火,看見一手決定他命運的長老,藏在心裡的念頭隨即脫口而出。

  「你在胡說什麼?」天起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目光精炯地瞪視他。「剛才破星從祭壇回報已經得知天女的下落,你怎麼可以在這當頭退出?難道你不知道身為族人自然該為族人盡心盡力嗎?更何況你的身份非比一般族人!」

  「是誰規定尋找天女一定要四個人一同前往的?」天晁嗤之以鼻,「我可不是他們,我對天女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只想當我自己!我會到這裡告訴你,只是想要知會你一聲,我要回紐約了,麻煩你往後別再打擾我的生活!」

  他受夠這種體制下的束縛!

  「你應該要面對你自己,面對族人對你的期待,而不是這般幼稚任性!」天起難得大發雷霆、聲色淩厲地斥責著。

  「你說我任性幼稚?」天晁挑高了眉,音調妖詭懾人。

  原來在他的眼裡,他跟一個執拗的孩子沒兩樣。

  真是令他大感意外。他一直以為自己夠成熟、夠沉著,所以才能面對這不人道的人生安排;孰知他的服從只是幼稚,他的屈就只是任性。看來老頭子還不知道當一個人什麼都願意放棄,什麼都不再擁有時,到底能夠有多瘋狂!

  天晁一個箭步往前沖去,直逼近天起。

  「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天晁噙著教人不寒而慄的笑,雙眼直瞪著天起身後的天女畫像。「你待會兒就會知道了。」

  他會讓他知道他有多麼痛恨這個體制!

  天晁抓起擱在畫像旁的電話丟向畫像,保護畫像的透明玻璃登時碎落一地,刺耳的碎裂聲在會議廳裡回蕩著。

  「你、你居然敢如此大逆不道!」天起難以置信地瞪視著他。

  「我會讓你知道我有多麼地大逆不道。」

  天女在天眾一族宛若天神般存在,眾人將她當成救世主般看待,然而要尋找一位救世主居然要壓迫如此多的人心,竟要傷害如此多的人,要這種救世主做什麼?誰管得了她救不救得了這個世界!

  要逃出這既定的世界,第一個要消滅的就是她!

  別人在意她,他可是一點都不希罕。

  天晁沖上前去,想要撕掉那不知已存在幾百年的畫像,孰知在他的手要觸及之前,畫像竟詭異地綻放出暈黃的光芒;像是他初見、參與天祭的感覺,那種懷念又痛楚的情愫頓時竄入他心裡,仿佛在挑動著什麼,正在呼喚著停留在他體內蟄伏的靈魂。

  第十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晁瞪著天女畫像,想要轉開視線卻轉移不了,仿佛靈魂已經由他的雙眼脫離他的身體,直往天女畫像飛去。

  恍惚間,有幾許溫馨而祥和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翻飛著、跳躍著,好似在挑誘他靈魂;而在他體內躁動的情愫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只覺得神智離他愈來愈遠,他也阻遏不了潰散的意志。

  難道這是天女的神力?

  他不認為自己是天女的守護軍,他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命運,不——絕不!

  然而,儘管他如此頑強的抗拒,挺拔的身子亦是搖搖欲墜地站不穩,眼看著即將要從臺上摔到下頭的平臺。

  「主子!」

  虛塵一推開地下二樓會議室的門,便見到天晁狀似痛苦不已地跌在地上,毫不猶豫地往他的方向奔去,跪在他的身旁扶住他。

  發生什麼事了?

  他怎麼會一臉蒼白且冷汗不斷?該不會是傷口又疼了?

  想到他的傷口,虛塵連忙拉開他的棉衫,卻被眼前的情景駭得說不出話來。

  傷口竟然不見了,他的胸瞠完美得像是不曾受過任何的傷害,連之前才見到的痂都不見了。

  這是……

  「他八成是靠近天女畫像時,讓天女畫像牽引著他覺醒。」天起不知何時走到他倆的身旁。「畢竟這一幅畫是由第一代轉世的天眾所繪的,上頭自然殘留著一些神力;而留下這代代相傳的畫像,為的也是要讓繼承天眾的神體覺醒。」

  「是真的嗎?」虛塵無法如同往常冷靜。

  這究竟是天女的神力,抑或是破星的靈力?那都不重要,只要能夠別再讓他這麼痛苦就好了。

  「吵死了——」

  天晁痛苦地逸出話語,微睜開眼,仿佛陷入前世與今世的爭戰中。

  可惡,他已經很努力要甩開那些詭異的情愫,為何她偏要在這個當頭煩他,讓他無法集中精神?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為了她,要不然他哪裡需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主子?」虛塵將他摟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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