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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要不,是如何呢?」怪了,她老覺得現下說的話一點都不像是會從她口中說出的話;她是沒什麼心思,可這一張嘴是管不住,淨說些連她自己都摸不著頭緒的蠢話。

  「問我會是如何?……」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若也是憐惜,她這性情多變之人,會不會一氣上心頭,不小心就對他劈下一掌,讓他成了可憐的冤魂?若說是不舍,相信她一定也不會放過他,說不定在他出木桶之際便會給他地一頓飽拳。

  「怎麼,你這張嘴不是挺聒噪的嗎?現在給你機會說話了,你反倒是成了啞巴?」她冷眼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苦思不得該如何解釋.卻聽到屋外有人敲著門。「有人來了。」

  哎呀,老天待他真是好,知道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便適時地來了個幫手、可以讓他暫歇口氣,逃注她咄咄逼人的追問。

  「人來了又如何?幹我底事?」她偏是不睬屋外急促的敲門聲。

  是了,在遇見他之前,她就是這麼個獨善其身之人,她壓根兒不睬自己以外的人事物,會對他人沒來由的敲門聲置若罔聞,算是再正常不過。

  可遇上他之後,就什麼都不同了。

  走在山徑上.以往退避三舍的村民,這會兒可是對她熱情得很,以往只有虔大嬸會找她閒聊個兩三句聊表鄰居之義,現下又大大的不同了,三天兩頭就會有人找她救命去,而且分亳不取。

  實際上,即使她想要同他們索取費用,他們大抵也拿不出來,遂她索性順他的意來個免費義診。

  這太不像她了。她隨便只要到公侯大臣家一趟,攢不了千兩也絕對有百兩;而她都卻只換來一堆山菜,這代價差太多了,她居然壓根兒不以為意、她定是中了他的盅。

  「話不能這麼說,天色還早,有人去敲門敲這般急促,鐵定是發生什麼事,你還不趕緊去開門?」哎呀,聽那敲門聲,連他都急了。

  夏侯淚看著他半晌,依舊沒有移動的跡象,只是淡淡地道;「你去。」

  不成,她可千萬不能再由著他拂動她的情緒,要不她可真的是要讓他給牽著走了。

  「你知道我沒穿衣衫,況且你又說我不能亂動,不能開口……」不對,他已經說了很多話,而且是她同他對話的。

  「不讓你亂動,是希望你別嚇著了我這個尚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可我現下已經嚇著了;不讓你開口嘛,那是因為我受不了你那一張跟麻雀沒兩樣的嘴,喳呼得我頭都疼了,所以才要你別開口。如今,我不准你做的兩件事,你都已經做了,你還有什麼不能做的?」她淡漠地開口,說得慢條斯理。「想開門?請便。不過,若是因此而岔了氣、傷了經絡,可別說我沒警告你。」

  聲響雖然細微,但她依稀可辨門外的敲門聲是來自於姑娘家的力勁,八成又是哪個喜愛找他閒聊的姑娘,她不愛見著她;倘若真要開門的話,也得要由他去開,省得她見一次便心煩一次。

  ***

  「你知道我沒穿衣衫。」白時陰幾乎咬牙道。

  這可是人命關天,豈能拿來玩的?老早便發現她雖是大夫,卻沒有救治人的慈悲心懷,但她總不能在危急關頭玩鬧吧?這麼早便來敲門,鐵定是為了急事而來,會為了急事而來這裡,倘若不是家裡有人出事了,又會為何而來?

  「你既然衣衫不整,那我去開門,你豈不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這倒是個好主意,如此一來。那些姑娘家絕對不會三天兩頭便到此登門拜訪,一會兒說是送菜,一會兒又說是送葉子,要不便是弄了蜜餞乾果之類的來。

  「我可以趁你去開門的時候起身穿衣。」快去開吧!聽那敲門聲,他的心神便開始不安了。

  夏侯淚挑起眉。「那你自個兒起身穿衣去開門。」

  既是如此,她用是不讓他去開門,倘若真要開,有本事他就再站起身讓她瞧瞧,她就不信他會為了一個姑娘家敢再次獻身讓她瞧見。

  「你轉過去。」罷了,她是吃了秤跎鐵了心,他自個兒開便自個兒開,她總無話可說了吧!

  「不」她偏不。

  她偏是要這般大剌刺地盯著他瞧,就不信他真敢光溜溜地踏出這小木桶。

  「你不轉過身,我要怎麼穿衣?」別再這當頭玩他了,成不成?難道她一點都感覺不到他已經羞赧得快要把自已給淹死了嗎?

  雖說一個大男人有此反應是挺丟臉的,可他就是,倘若是男人之間袒誠相見有什麼了不起的;但她是個女孩子家,年歲又不大,說不定年紀還比他小,要他在她面前袒身露體,他真的做不到啊!

  方才那兩次,皆是出自於意外呀。

  「要快哦,說不定敲門的人就要走了。」見他臉紅得像是晚霞般,夏侯淚倒是有了戲弄他的興致。

  她長這麼大,沒見過哪個男人像他這般羞赧的,這反應真是有趣極了,先前她只注意到自己心亂如麻,倒沒發現他也是同她一般青澀;而現下發現了,她可是不去輕易饒過他的。

  「你當真不閃?」真要逼他?

  「不。」她就不信他敢。

  「那我真的要起身了。」先告知她一聲,免得她待會兒又給他冠上了罪名。

  「我等著。」她就不信他真的會為了屋外莫名的敲門聲和她賭上這一口氣,她也不信他會把外頭敲門的人看得比她還重。

  「好!」他豁出去了!霍地一聲,水花四濺的瞬間,完美的體魄自木桶裡浮現,身上還殘留著藥草渣;然而不過是一眨眼的光景,便見著他已經撈起衣衫套上,快速地勾上寬口褲,刹那之間他已飛奔到房門外。

  夏侯淚誰以置信地瞪大眼,粉臉燒燙得難以自己,他真的就這樣起身了?他真的為了屋外敲門的人而赤裸面對她?

  就說了,男人看的不都是那一張臉,倘若今兒個不是因為他有求於她,他會願意待在她這兒呀?村裡頭的小姑娘們,可是個個都在等著他的大駕光臨哩!真要輪也輪不到她,但若是他見著了她的真面目呢?

  他的反應還是同會現下一般嗎?或者該說,每一個接近她的男人,若不是為了她無與輪比的美顏,便是為了她妙手回春的醫術?

  倘若她沒了美顏、沒了醫術,就會如同她方到這村落時一般,無人理會,甚至是無人過問,就得一個人終老。

  他也會一樣待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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