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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脫!」

  嗄?又要他脫?才剛用完晚膳而已耶!

  「我身上的傷都已經好了,犯不著再上藥了吧?」他聽她說,他搽的那些藥都是極品,他想說能不用就別用了,免得浪費;可她卻不聽他的,非得天天給他搽上一回不可,害他羞赧得都不知道該把眼睛給擱到哪邊去。

  要他赤裸著上身讓她為他上藥,就算再來個幾百次,他一樣習慣不了……他不習慣同姑娘家這麼接近的。

  「誰說要上藥?」夏侯淚冷哼一聲,纖指指著他眼前盛滿熱水的大木桶。「你想要上藥,還得先問我允不允!進去!」

  「咦?那不是你要沐浴的嗎?」白時陰睇著自己先前才搬進來的大木桶,裡頭方才倒入了七分滿的熱水,熱氣氤氳一片,溫暖了房裡的冰冷空氣,讓他有些昏昏欲睡。

  若是他要沐浴的話;根本就不需要這麼麻煩,他只消在屋後的溪裡洗便可,犯不看大費周章地煮了熱水再沐浴。

  「我說了嗎?」她怒斂著柳眉。

  難道他一點都看不出她現在是準備要讓他浸藥桶嗎?他那一雙大眼睛是用來作啥的,是專門勾引這偏僻村落的小姑娘的嗎?

  「可、可是……」他一個大男人沐裕,也犯不著這麼大費周章吧?

  「進去!」夏侯淚不容置喙地命令著。「我只是要你進去浸泡藥湯,你一個大男人扭捏個什麼勁?」

  「我沒有扭捏什麼,但你總是個姑娘家,而你就站在我的面前,要我當著你的面寬衣解帶,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要浸藥湯就說一聲嘛,老是有事沒事要他脫衣服,很怪的耶;況且她正站在他跟前,眼睛亳不避諱地往他這兒瞟,要他怎麼脫得了呢?

  「我是大夫!」他會不知道她的身份嗎?

  「可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就算大夫也一樣的,不是嗎?男女之間依舊有別的嘛!

  「記住,我是大夫。」不要讓她再說一次。

  「可我是男人……」在這當頭,他的聲音可是一點不能比她小,要不然他真的要脫了。

  「可我是大夫,你這個經絡都已經被震斷的廢人,快點給我脫下你身上的衣衫,滾進木桶裡!」夏侯淚不耐煩地吼著,只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要衝上前去剝光他的衣衫。

  「我……」嗚,凶他!「那你至少也要把臉給轉過去啊!」

  要不然他會很不好意思的,他當然知道她對他的用心良苦,當然知道她全心全意想要治好他;可男女授受不親,要他怎麼脫得毫不在意的?

  「嘖,麻煩。」她喃喃地念了一句,隨即背過身子。

  白時陰見狀,連忙手腳並用地將全身上下的衣衫一併脫下,撲通一聲躍進桶子裡,動作確實是挺快的,唯一可惜的是木桶小了一號,讓他擠得有些難受,只能將雙腿緊緊的併攏,順便把肩膀縮緊。

  「你怎麼把臉給轉過來了?」』他好不容易把身子完全縮進桶子裡,方才抬眼喚她,卻見她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把臉轉過來了,讓他不由得失態地鬼叫一聲。

  「我說過了,我是大夫。」夏侯淚緊咬著牙,把想要將他撕碎的衝動化為力量,端出擱在床榻邊準備好的藥草,慢慢地丟進浴桶裡。「一個大男人沒個大男人的內斂,活像是小娃兒似的,不過是讓人瞧見身子也哇哇大叫,你只消把我當成大夫不就得了?」

  「可你終究是個女人啊!」白時陰很委屈地扁起嘴來,很努力地再把挺拔的身軀縮了又縮,很窩囊地紅了臉。他可不是不好意思,是讓熱水給薰紅的,是真的,一定要相信他。

  「我是大夫,難道你會不知道嗎?」她有點不悅地捶了他的頭一下,以掩飾她跟著浮躁的心。她原本是不在意的,不知道為什麼聽他一張嘴說著說著,她也跟著不好意思起來。「你千里迢迢遠從長安來這邊關地帶,為的不就是我的醫術?」

  真是的!她不都是這麼救人的嗎?以往從未覺得羞怯過,讓他這麼瞎攪一番後,連她都有點不對勁了?

  「我當然知道你是大夫,可你好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怕她又發怒,遂他的聲音愈來愈小,小到連他自己都快要聽不到了。

  她那一雙眼眸水光瀅瀅,流轉之間像是會說話似的,現下則是緊緊地盯在他身上,他讓她瞧得全身都不對勁了,不知道該把手腳擺在什麼地方,更不知道要把臉給埋到哪裡去。

  他的身子可是清白得很,除了他娘親,沒有第二個女人瞧過,而她……嗚嗚,看得好露骨,讓他覺得臉都快要燒起來了。

  「不要再說話,給我安靜一點,我現在要下針了。」她把熱草全都扔到浴桶裡,隨即挑出一根五寸長的銀針,一手托在他的頸背上,另一手緩緩把針紮入。「從現在起,你一句話都不能說,也不要提氣,就乖乖地浸在裡頭,我會坐在一旁守著,隨時為你添加熱水,聽清楚了嗎?」

  感到頸背淡淡的刺痛,他立即點了點頭,不敢作聲。

  可,她真的要在這裡守著嗎?那他到底是要在裡頭浸泡多久?太浪費時間了,如果她可以把這些時間用在少爺身上,不知道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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