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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他是怎麼著?怎會連她進入房裡都沒發覺?

  這下是真的糟了!

  李初雪僅只是愣愣地站在炕邊,眼睛發直地盯著他猶如初生嬰孩般赤裸的軀體,半晌之後才傻愣地放下衣袍,無聲地退到花廳,離開他的房。

  「天啊——」

  他不禁抱著頭哀號著,不知道到底是該整衣追上她,還是放任她離去,然後等著郡陵王將他淩遲至死。橫豎他現下就是不想動了,累得沒有半點力氣,累得連站起來都不能。

  跌坐在浴桶邊,他甚至不敢再細想她方才驚慌、錯愕的神情。

  第七章

  她今天應該也不會來了。

  說真格的,他應該感到慶倖才是,但是他沒有。

  初雪那個蠻丫頭老是愛黏著他,就連睡覺也要同他一起,躺在炕上時老是要摟著他才肯睡,如今她知道他是男兒身,一定會恨他毀了她的清白的。

  但若是恨他,為何不見王府裡有任何動靜?

  自那一日到今兒個,都已經幾天了,倘若她要通報的話,也早該去了,不是嗎?

  水無痕坐在圓桌前獨自品茗,佩服自個兒在這當頭居然可以恁地鎮靜,絲毫不為所動,壓根兒不怕會帶來什麼影響,但是卻為了進府第一個冷清的夜晚而感到不勝欷籲。

  讓那個蠻丫頭纏慣了,如今她不在,他似乎也靜不下來了,腦海中不斷翻飛著她瞧見他時的錯愕。

  啐,或許他算不上是京城第一的美男子,可拜倒在他腿邊的美人可不少,拿那嫌惡和錯愕的眼神盯著他完美無瑕的軀體的女人,她可是頭一個,而且肯定是絕後的那一個。

  一個不懂得欣賞男人的黃毛丫頭……

  但是他卻偏偏直想著他口中低念的黃毛丫頭。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做什麼盤算,她該去通報的,但她卻沒有;想等她來問個明白,卻又不見她來。這丫頭啊!到底是在想什麼,竟放他這麼一個不該出現在王府裡的男人繼續待在王府裡,難道她不怕他是個刺客嗎?

  不過,倘若他真是刺客的話,說不準王府早在一夜之間遭人血洗了。

  還好他不是,要不她這個抉擇可就錯了,但她到底是為了什麼不去通報?難道她真那麼相信他?

  他有什麼值得她相信的地方嗎?

  把玩著手中的翠玉杯,水無痕斂眼瞅著自個兒長滿粗繭的掌心,釋不去膠著在心底的詭異情愫和莫名思念……

  無聲地放下把玩的翠玉杯,將一頭散亂的長髮隨興地綰成一束系在頭上,再換上一身深沉如夜的黑色夜行裝;蒙上面容,將藏在衣櫥中的軟鞭抽出系在腰間,在隱晦的月夜中,幾乎足不點地地往王府的主屋奔去。

  既然事情最後是落到這個下場,他就得趕緊把正事辦妥,然後回無憂閣,省得她哪日決定通報而引發不必要的爭端。

  他不想殺她。反正她不過是知道他實為男兒身,而那並不代表她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殺不殺她並不是那麼重要,況且——他真的不想殺她。

  總之,就是先把事辦好再說。

  幾個閃身躲過幾名正在碎石子路徑上巡邏的護衛,沖進林子裡,踏上枝葉逐一往上攀爬,輕足點在樹梢,他眯起黯沉的魁眸隱身在扶疏的枝葉後頭,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在對面樓閣中的兩人,豎耳傾聽兩人的對話。

  「我無法答應。」冷硬著聲音駁斥之人是李亦詮。

  「凡事總有不盡人意的時候,倘若能夠退一步而得海闊天空,又有何不可?」八皇子輕笑著,利眸底下的光痕卻有著不容拂逆的威嚴。「我知道你不愛涉入宮中的權謀之爭,我卻極需要你的幫忙。」

  「我說過了,我不會答應。」他的立場依舊。

  刻意拉開兩人的距離,李亦洤淺呷著茶水。毫不掩飾臉上的不耐。

  「倘若你不答應的話,初雪可就得跟我回宮,一旦跟我回宮,你知道她的下場會是如何。」八皇子冷戾的臉上依然滿是笑語,把玩著綬環上頭的七彩石,傲岸的姿態有著不容抗拒的尊貴,更有勝券在握的睥睨之感。

  「她是你的皇妹,你忍心拿她和親?」李亦詮苦笑。

  「那又如何?」八皇子不以為意地道:「公主和親之事可不是由我首開前例,早在之前便有和親事宜,再加上宮中就剩下她這麼一個公主,倘若你不要的話,還留著她做什麼?」

  「這就是初雪的價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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