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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他是想要把事情辦得更加周全才留下來的,絕對不會是為了在他懷裡哭得不成人形的蠻丫頭,他才不會憐憫這種老是把威嚇掛在嘴邊的女孩子家,他才不會不舍她把眼睛都哭紅了。

  唉唉唉,他是註定要死在女人手中了!雙臂上的重量不見了,他雙臂一收,她纖細的身子就被圈在他的懷裡,嬌嬌軟軟的還帶著一絲香氣……啊,女孩子家就該這麼溫順的,是不?

  她若是打一開始就這麼柔順,他就不會萌發欺負她的念頭了。

  就這樣摟著她,感覺還真是不錯,就算抱上一輩子也行……

  於是,他就這樣輕摟著她,到底過了多久他也不知道,倒是擱在圓桌上頭的蠟淚已掉了一桌。李初雪依舊抽噎著,她斂下滿是淚水的眸子硬是不敢抬眼,卻伸出手把他推到炕下,不讓他過分接近她。

  「放肆,是誰准你這樣靠近本宮的?」那嗓音中還帶著濃厚的鼻音,然她始終不敢抬眼。

  她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就這樣偎在他的懷裡?她不過是身份低下的舞伶罷了,根本沒有資格碰觸她這金枝玉葉,不管是在宮裡還是王府,曾幾何時能有這樣一個人可以讓她依靠,可以讓她偎在懷裡大哭一場的?

  似乎沒有……在宮裡根本就沒人要睬她,在王府裡大夥兒也不敢接近她,而王爺也忙,似乎也常忘了她的存在,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這裡待了多久了?

  早就忘了……

  而她……為什麼願意接近她?難道她一點都不怕她嗎?打她一進入王府,她便對她下過馬威了,但為何她一點都不怕她?

  她為什麼要待她這麼好?

  水無痕萬分狼狽地自炕下爬起,頗為哀怨地瞅著她,不敢相信她居然毫無預警地把他推到炕下。嗚,她方才多柔順啊,就那樣乖乖地讓他摟在懷裡,她的肩是恁地細緻,袒胸的大襦衣底下的雪脂風光是恁地惑人……呃,他是想到哪裡去了?好似想岔了。

  「本宮不准你再上來!」見他仿似要跳回炕上,她迅地出聲喝止。

  她知道自己不應對一個待她這麼好的人無禮,但是她、她方才哭的模樣全都教她給瞧見了,折騰下來,她這公主的臉要擺到哪裡去?

  水無痕無奈地撇了撇嘴,認命地倒在炕邊,開始暗斥自個兒怎麼會學不到教訓,怎麼會以為她這蠻丫頭改邪歸正了。

  唉,她還是原原本本的她,一旦讓她回神之後,就是這麼一張臉。唉,他真的得收心才成,總不能因為她掉個兩滴淚,他就得糟蹋自己惹她辱駡。

  拉好輕薄的毯子,他在心底喃喃自語著,卻突地聽到炕上的她又道:「你要不要到炕上來睡?下頭不是挺凍的?」

  水無痕探向炕上,見她早已打橫睡好,心沒來由地猛然一抖。

  她她她……再怎麼蠻、再怎麼刁,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家,怎能要他同她同眠共枕哩?雖說他現下是扮女裝,但他可是徹徹底底的男兒身,這事要是傳出去的話還得了?

  不成、不成,他可不想壞了她的名聲。

  等了半晌不得回應,李初雪不由得起身喝道:「本宮要你上來,你只管上來,難道要本宮宣護衛架你上來?」

  啐,這舞伶未免太不識好歹!

  原本她是為了欺負她才會要她唾在炕下的,但如今她不想欺她了也不成,想待她好些,她居然還不知感恩。

  嗄?水無痕不禁再歎一聲。

  蠻丫頭就是蠻丫頭,要她學柔順恐怕得等下輩子了。既是公主有令,他也不得再推拖了,要不真讓她喚人來而發現了他的身份,事情可就糟了。

  把紙筆擱在炕邊的花幾上頭,他抓起自個兒又輕又薄的毯子翻上炕,四肢像是釘在炕上似的動也不動。

  閉上眼,他可是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也不願無故又讓她給推下炕,橫豎她這蠻丫頭的性子說來便來,說去便去,天曉得她待會兒心情不好又拿他開刀,那他豈不是冤透了?

  還是早些歇息,要探消息的話只好等明兒個了。不對,既然她待他這麼不好。又不要他逗她笑,他自然可以大方回無憂閣了,還待在這裡做啥?

  水無痕驀地睜開眼,微蹙著眉,正思十寸著走與不走之間的問題,卻又聽聞身旁的蠻丫頭道:「本宮知道王爺挺疼愛你的,本宮現下總算是明白了,畢竟今兒個在落花閣時,你的舞姿確實是一絕,饒是本官亦是驚愕不已,難以置信竟有人可以這般舞動身段,遂本宮猜想……王爺或許是有意要將你納為妾,到時你可得好生伺候王爺,千萬別怠慢了,否則本宮肯定會自大內到這兒來欺負你!」

  納妾?他?

  水無痕無端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冷汗冒出。

  說這勞什子話?誰要讓王爺納為妾了?他可是個大男人,最愛嬌俏美人的男人,他怎能允許自個兒輪為男妾?就算是師父恐嚇要殺他,他也一樣不從,寧死都不從!

  抄來紙筆,水無痕快速地揮灑著字,繼而丟給她。

  「你的意思是說王爺不會納妾,王爺總有一天會娶本宮?」李初雪轉過身來。自紙上抬眼睞著半躺坐的他,粉臉不禁漾起苦笑。「不可能的,我說過了王爺討厭我,他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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