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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時間仿若靜止,整個大廳靜默得吊詭,教她一時之間搞不清現在究竟是現實,抑或是一場夢,為何他會出現在臥龍坡?

  「還不趕緊將他扶起?我懷疑他已經摔斷腿了。」

  「可不是?沒斷手腳,大抵也內傷了。」

  耳邊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訕笑,她側眼探去,竟見著姐姐們和爹就坐在高堂上,她不由得瞪大眼。「你們……」

  「先去瞧他吧。」范江好心地道。

  範濤偏著螓首,眉頭深鎖,不解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子。她緩步走到蒙前身旁,總覺得不真切,直到他的手扣在她的手上。

  「咱們拜堂吧。」他忍著痛楚,乾笑兩聲。

  不疼、不疼,一點都不疼,只要能將她帶回蘇州,摔個幾次絕對不是太大的問題……他雖不懂武,但他身子骨極好,很耐摔的。

  「拜堂?」范濤仍是一頭霧水。

  「可不是?」蒙前咬牙爬起身,欲帶著她往大廳裡高掛紅帳的喜堂走。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她反扯住他。

  他在這兒,姐姐們也在這兒……意味著她要二姐幫她帶的口訊已傳到,既是如此,他該是避之唯恐不及,怎還會出現在這兒,甚至打算同她拜堂?

  難道二姐沒說清楚?可是,就算二姐沒說清楚,但他人就在賊窩裡,難道他還不知道她的身家背景?

  「我說了要迎娶你的。」他無賴的笑道。

  天曉得這十來日他連夜趕路,他都折騰得快不成人樣,就等著和她拜堂,確定她成為他的妻子,他才能放得下心;之後,他眨眨酸澀的雙眼,他肯定要快活地睡上個幾天……現下只求她趕-緊首肯吧!

  「為什麼?」她不解地道。

  「因為我愛你啊,我要你當我的妻子!」

  「可是……」她還是不懂,他怎會……

  「等等,為何你腰間還系著那把翠玉扇?」儘管疲憊得快要睜不開眼,蒙前依舊眼尖地發現那把礙眼的翠玉扇。

  「這是……」怎麼話兜轉到這兒?「喂,你做什麼?」

  瞧他硬把翠玉扇取走,往身後一丟,範濤不由得瞠圓了眼。

  「你該要知道,你不能隨意收取他人贈與的玉石,玉石向來作為定情之用,倘若你要,我府裡有滿山滿谷的玉石供你隨意挑選。」他自懷裡取出玉步搖,不由分說地為她簪上。「當年的定情物,總算送回到你手上,咱們是不是應該再繼續拜堂了?」

  範濤怔愣地睇著他,嘴角微顫,心裡五味雜陳,有喜有悲有感觸,卻勾不起笑意,只覺得與她想像不符。

  「濤兒?」別再折磨他了,他真的快要撐不住了。

  「是你說女山賊的身分配不上你的。」好半天,範濤才囁嚅地道。

  他自個兒說過的話,他應該還記得。

  「可你又不是山賊!」他不禁低吼一聲。

  都什麼時候了,還要拿這句話來堵他?

  他承認那時候是他把話說絕了,但他又不知道她就是……

  反正,這是一場誤會,解釋過後就該要前嫌盡釋。

  「我爹是山賊。」她悶聲道。

  全部是他說的,如今他卻又不認賬,他可知道這十來日,她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趕路的?。 全都是為了要成全他,全都是為了他,如今竟是這樣的結局?

  她該要開心……她心底也真是有喜,但是,要她怎能這般簡單便允了他?她可是受了十來天的苦耶!

  「我一樣認定你!」事到如今,耍無賴也好,扮無恥也罷,他就是不放她走。「十年前,如果不是你要你爹救了我,怎會有今日的我?就算要我以身相許,也絕無二話!」

  他緊摟著她,發動攻勢,絕不讓她有機會再推開他。

  範濤一愣,感覺暖意傳遞到她身上,一波接著一波,教她心裡甜絲絲的。

  「但是,是你自個兒說……我長得醜,醜得難以人眼,又說我話不投機,會將你給悶死,還說我怎能拿以身相許這等理由逼你報答……」她扁起嘴,話裡淨是埋怨,眉眼卻含著笑意。

  說吧,她倒想聽他怎麼解釋,只要他說得好,她便原諒他,只是…,她舒服地窩在他的懷裡好半天,卻依舊等不到他開口,反倒覺得他的身子直往她身上壓。

  「蒙爺?」她推著他,突覺他雙腿一軟,她眼明手快地撈住,不敢相信他竟合上眼,好似……「睡著了?」

  「濤兒,他趕了十來天的路,睡得少,現下八成是累得緊,所以……」範洋不禁趕忙說好話,可話到一半猛地止住。

  只見早已昏睡的蒙前被範濤無情地推開,頎長的身子結實地往地上一跌。

  「啊……」哀號聲再起,蒙前艱難地張開眼,「濤兒娘子,等等我,咱們還沒拜堂啊……」他掙扎地爬起身,都追到這裡了,豈能功虧一簣?

  「等你迫到我,咱們再拜堂!」話落,她揚身一縱,瞬間消失。

  蒙前傻眼瞪著燈火照不著的野地,苦著臉,拖著好似受了重傷的身軀往黑夜中前進,嘴中念念有詞:「娘子,我若是要掉落山崖,你要記得拉我一把,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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