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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混蛋!」究竟是誰狠足了心?又是誰真正絕了倩?

  範洋一身大紅喜服,擦了胭脂水粉的她成了一個粉雕細琢的美人娃娃。

  她端坐在範府大門內的石板廣場,等著新郎倌過門迎親,然而她的眼卻不住地瞟向站在門邊,一身官服打扮的花問柳。

  他真站在一旁守著?真打算送她到康友敬的住所,而後立即趕回京裡去?

  昔日的綿綿情話依舊回蕩在耳畔,想不到如今卻已事過境遷,真是教人不敢相信;瞧,他這個男人根本就不能相信,這個大混蛋,虧他說得滿嘴的噁心情話,如今卻啥都不是了!

  范洋沒來由地愈來愈煩躁,尤其是看見花問柳站在外頭,一副迫不及待地等著花轎,好似急著回京的神情,更是教她感到火大。

  「二姐,又不舒服了?」在她身後的範濤見她彎下腰,不禁輕聲問著。

  站在門邊等花轎的花問柳一聽,隨即走到範洋面前,斂眼瞅著她眉頭緊鎖的模樣。「要不要我喚人去叫新郎倌快一些?」

  「你!」她瀲灩的水眸好似快要噴火般地瞪著他。「你就巴不得我趕緊出閣?」好個鐵石心腸、絕情絕義的傢伙,翻臉比翻書還快,真是教人心寒透了。

  「你別動怒。」他蹲下身子,一把將她摟進懷裡,輕拍著她的背。「你的胸口若是再疼,連我的心也要跟著疼了……」

  「你也會疼?」她撒潑地罵道。

  他不是巴不得她趕緊嫁人嗎?哪裡會心疼她來著?

  不過說也奇怪,他這樣摟著她,她竟會覺得胸口的疼楚減輕不少,好似幾乎消失了……若是窩近一些,心就更暖更平靜了。

  「我說過,你好我便好、你開心我便開心,我只盼你一切安好。」花問柳深情低喃。

  「哼,我就要出閣了,看你倒是灑脫得很。」他的一番話聽在範洋心裡,感覺又酸又甜的,教她不由自主地要埋怨起他了。

  「不然你要我怎麼著?」他略微鬆開佔有性十足的鐵臂。

  「要……」她抬眼睨著他,望進他憂鬱的黑眸,朱唇掀了又抿、抿了又掀,他這麼一鬆手,她的胸口好似又犯疼了。

  「洋兒,又疼了?」見她眉頭緊擰,他不禁又心急地將她摟進懷裡。「要不要我去喚大夫來?」

  「喚大夫來豈不是要錯過吉時了。」她貪戀地偎進他的懷裡。

  她究竟在奢望些什麼?她真想要出閣嗎?還是……

  亂了,在這當頭,不知怎地,她的心思全亂了。

  唯一弄清楚的是,她不想出閣了。

  「你怕錯過?」他寓意深遠地道。

  範洋驀地推開他,直視著他眸底毫不掩飾、扣人心弦的深情,幾番掙扎後,突地道:「你要不要我……」

  霎時,一陣喧聲震天的樂聲突地傳來,將她後頭所說的話全都掩過,氣得她對著門口破口大駡。

  「外頭到底是在吵些什麼?」混蛋,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說出口的。

  「新郎倌來了。」

  範濤在一旁喚著,范洋聞聲朝門口望去,只見著一個人萬般驚險地坐在馬背上,彷佛一個不小心便會摔落。

  那是什麼玩意兒?

  他真是她要嫁之人?瞧瞧他那可笑的模樣,好個百無一用的書生哪!

  「洋兒,該要上轎了。」

  花問柳不知何時也站起身,伸手準備要拉著範洋往外走,不禁教她傻眼。

  他該聽見她方才說的話,怎麼會一點反應也沒有?可惡,還是他在裝蒜,他根本就不要她?

  「二姐?」範濤在一旁催促著。

  範洋抿緊了雙唇,任由範濤替她蓋下蓋頭,由花問柳牽著她走出門外。

  外頭樂聲大作,她隱隱約約可聽見媒人說著一些好話討吉祥,更可聽見圍觀的人們不停地鼓噪著,唯獨沒聽著花問柳的聲音。

  就這樣了?

  從此以後,她再也見不到他亦步亦趨地同她嬉鬧了?

  一旦坐上花轎、離開他的視線,往後她同他就再也見不著面,而他竟然一點都不會覺得不舍?

  為何她竟會覺得心酸澀得催熱了她的眼?

  她居然想掉淚,居然想掉頭就走,她……不想出閣,她不是真想要出閣的,只是教他激得意氣用事,教他……混蛋,全都是因為他,這會兒他倒是一句話都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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