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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你放開我,友敬定在找我了,你總不能要我拋下他不管吧?」可惡,他近來是怎麼著,老是動不動就摟著她,真以為她不會動怒?

  她不過是不想嚷嚷罷了,要是這情景教康友敬瞧見,她定要給他一頓拳飽。

  「你竟喚他喚得這般親密?」花問柳一愣。

  她噘起嘴道:「我同他都已經論及婚嫁了,倘若不是極為親密,我何苦要為了他來求你?」

  「論及婚嫁?」貼在她背後的大手頓時一松。

  感覺他的手勁一松,她立即乘機脫逃,還不忘連退數步,拉出一點安全距離,省得他又貪戀地賴上她。

  「不成嗎?婚期就訂在下個月的十日!」

  花問柳怔愣地盯了她好半晌,直到額際青筋隱隱抽動,他才忍不住惱聲低吼道:「那混蛋家徒四壁,就連生活都得要你救濟才過得下去,如今你要嫁與他,那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她是瘋了不成?和那男人不過相處幾日的時間罷了,她居然決定要嫁與他,她腦袋真的壞了不成?

  她真寧可要一個不事生產的窮文人?

  他到底有哪一點比不上他的?他暗地裡比較了一下,確定自個兒實在勝過他千百倍,然而她卻寧可要他?

  「這事兒一點也不難,我自個兒有筆積蓄,可以同他做點小生意;要不也能夠供他上京赴考,他日若是及第,我可也是個官夫人哩!」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會再委屈白個兒求他了。

  她相信康友敬是有才氣的,只不過這一回沒適切地表現出來罷了。

  「倘若你做不了小生意、他也無法及第,你們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你幹得了粗活、有法子天天在柴米油鹽之中打轉嗎?」簡直是在癡人說夢!她連自個兒下廚都不會,過的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要她怎麼去伺候他人?

  「誰說我不能?你沒聽過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嗎?只要我有那個念頭,還有什麼我做不成的?」不過是些瑣碎的小事罷了,有什麼難的?

  「你……簡直是兒戲!」他低聲怒吼道,額際暴凸的青筋增添了幾分掙獰。

  「就算是兒戲也是教你給逼的,誰教你老是要追著我跑!」若他不要老是跟在她身後的話,她哪裡需要這般急著定下終身大事?

  「我?」是因為他?

  「算了,那些都不重要,橫豎我嫁他嫁定了,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她才不是全因為他,自然也是有一小部分是因為康友敬,因為他……

  他怎麼著?方才瞧他像個癡兒般,問了話也不會答,答了也是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要不便急著要同花問柳攀關係,等著他給些好處……啐,真是可恥,但她現下可不能再這樣想了,畢竟,她都同他提起婚事了,總不能因為他今兒個表現不好,便急著要撤回這門婚事吧?

  「無聘無媒的,這婚事要怎麼辦?」

  「咱們江湖兒女才不計較這些瑣事,重要的是自個兒開心就好。」只要真是瞧對眼了,兩人私定終身也不為過。

  可……真有這般對眼嗎?不知怎地,教他一攪和,她總覺得有些不確定了。

  「好歹總要通知老爺子一聲吧!」花問柳眸底閃爍著複雜的光芒,突地想到還有一面免死金牌。

  「算算就只剩下十來天了,待我差人把信送到他手上,我都已經成完親了。」她壓根兒沒想到這回事,就算真想到了,她也不打算知會爹爹,因為他肯定會阻止她。

  他濃眉一攏,俊臉進出幾分戾氣,「你既知如此,又何必要將婚期訂在下個月十日?你該知道婚事得由父母做主的,你還……」

  「得了,咱們臥龍坡上的姑娘有誰真會遵照禮教來著?我爹早該明白我這性子了!」說穿了,當初她幾乎可以說是逃出臥龍坡的,幸好有大姐起個頭,不然只怕她早已落在花問柳的手中。

  全都要怪爹看不透她的心思,老早便將花問柳當成自個兒的半子看待,才會教她飛也似的逃下山。

  花問柳愣了半晌,濃密的長睫斂下,遮去大半隱藏在眸底的算計和失落。「聽你言下之意,你是已經鐵了心了?」

  真已經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了?

  他怎能忍受事情走到這一步?他如此處心積慮地算計,如此費心討好她,可走到最後,她竟然還是要成為他人的新嫁娘?

  最最可惡的是,她挑的居然是個不入流的混蛋文人!

  「說什麼鐵了心?這是大喜之事,聽你說得好似我萬般無奈似的。」這可是一樁讓她等不及要鳴炮慶賀的事,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成親哩。

  這一回,她絕不容許他破壞。

  好不容易走到這裡,眼看著再一步她便可以過著理想中的生活,要她如何忍受再教他給破壞?

  範洋沒好氣地抬眼瞪著花問柳,猛地發現他正專注地凝視著自個兒,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盛滿憂鬱及……萬般深情,教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又想要幹嘛?用這樣的眼神瞧她,以為她會因此而改變主意?

  別傻了,她心裡可是想望得緊,豈會因為他而改變?

  她眯起眼,見他緩緩逼近,不由得防備地道:「你別靠過來。」她就知道每當他露出這種眼神時,就是想要撲上她。

  這可不成,她就要嫁作人婦,她……該死!都怪她想得失神,竟教他給一把摟住了。

  她咬唇暗惱,方要開口罵他,卻覺得環在腰上的力道突地一松,錯愕間,他已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張口吻上她。

  範洋傻傻地瞪大眼,感覺他熾熱的唇舌親密地纏繞著她,吻得她發疼。

  僅僅一剎那,他隨即又鬆開了她,任她腦袋一片空白地睜大眼,直直望進他哀傷的魅眸。

  範洋愣了好久,連花問柳何時離開的也不知道,她滿腦子只有那雙蓄滿哀傷的桃花眼,一陣不忍湧上心頭,教她疼得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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