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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既然已經想起康友敬是誰,他總可以決定幫或不幫了吧?

  「他要作啥?」他故意裝胡塗,臉上的笑容已經斂去大半。

  哼,洋兒果真是夠狠,居然要他去幫助另一個男人……他可不認為自個兒有寬宏大量到這等地步。

  「他……」範洋瀲灩的水眸東飄西飄的,硬是說不出口。

  「也有你說不出口的事?」花問柳冷哂道。

  她這般局促不安,教他更可以肯定自個兒的揣測無誤。

  寒窗苦讀所為何事?一個文人發盡牢騷之後,想要的又是什麼?

  說好聽一些,是想要尋找伯樂;說難聽一些,根本就是想要攀權附貴,討得一官半職,好讓自己能夠揚眉吐氣地回鄉光宗耀祖。

  哼,想找伯樂,也得先瞧瞧自個兒是不是匹千里馬!

  範洋怒眼瞪去,微惱地道:「他不過是想同你討教如何當個官罷了,你犯得著這般趾高氣昂?」

  方才他不是還像個準備任人宰割的小媳婦,怎麼現下說變就變?他真是善變得教人可憎。

  「討教?」他不禁冷笑。「一個什麼也不是的文人想要同我討教?有什麼好討教的?就算真是有心要討教,好歹也要等他考上舉人、中了進士之後再說,他現下不過是一介草民哪!」

  對於花問柳的一針見血,範洋不由得感到心驚,但仍然一步也不肯退讓。

  「倘若他考得上舉人、中得了進士,哪裡還需要同你討教?」

  見她一副護夫心切的模樣,花問柳不由得也惱了。

  「你也知道他當不了官,那你還要替他當說客?」她是傻了不成?竟連是非也分不清了。

  她這樣豈不是認定康友敬是她未來的良人了?

  於公,他不想見他;於私更不用說了,誰要幫那無用之人?

  「有何不可?說穿了,你自個兒也不是寒窗苦讀十年才取得現在的官職。」真要打開天窗說亮話,他若不怕羞,她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不然呢?」

  花問柳挑眉看著她。

  「還不就是買官!」範洋眯起漂亮的水眸,滿臉嘲諷地道。

  「你是這麼以為的?」

  花問柳雙手環胸,努力克制著幾乎快要爆發的怒火。

  「不就是如此。」範洋頓了一頓,又道:「當年,你利用了段家姐妹謀得官職,就連你大哥不也是你拉攏吏部編派下來的?要不然以你大哥的歲數,如何當得上兵部尚書?」

  這事兒眾所皆知,她還是最後一個知曉的哩。

  「你忘了十多年前戰亂,臥龍坡上長一輩的人絕大部分都被招安的事了?招安到平亂,免不了要費上幾年的光景,咱們這一輩的年輕人也出了不少力,更有不少人因此失去了寶貴的生命;平亂之後,咱們這些活下來的人獲得一官半職,有何不對?咱們拿的是血肉做的軀體替朝廷賣命,如今得到搞賞有何不對?咱們循私胡來了嗎?或在宮裡胡作非為了嗎?大哥也是萬般不得已才人朝為官的,你當他真的喜歡?當個商賈還來得更逍遙自在呢!」

  他不懂憑什麼自個兒得要因為那無用的混蛋遭她這般嘲諷?那混蛋以為當官是這般容易的嗎?

  江兒說她至情至性,難道他就不是嗎?

  只是在皇上跟前、在大內爾虞我詐的環境之下,他能夠恣意妄為嗎?就算不為自個兒,他也得要替弟兄們著想吧!

  在朝為官的弟兄可不少,一個不對動輒會牽連數人,他如何能夠不小心謹慎一點?倘若可以,他也想要辭官,一輩子待在她身邊,只守著她一人、

  「這……」乍見他晦暗的神色,範洋不禁瑟縮了一下,然而當她的眼角餘光瞄見范江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好戲時,她不禁咬了咬牙又道:「可段家姐妹呢?這事兒你可推託不得了,我親眼見到你同一干人到段家不知說了些什麼,讓段家姐妹全都乖乖教你給接下山,過了一段時日,你便當官了!」

  招安之事她當然也知道,她曾聽爹和大哥說過。爹選擇歸隱臥龍坡,大哥則寧可當個隨心所欲的商賈,兩相對照下來倒也不為過;只是,就算他說的都是真的,也未免太過巧合了吧?

  她沒忘了他是如何調戲段家老二的;她原以為他們是一對,可沒多久消息傳回來,說段家姐妹被安置在學士府內並被收為養女,而他則是平步青雲地當了官。

  說穿了,他不也是為了官位不惜犧牲自己的愛人,如今,他還想要狡辯什麼來著?

  「你又懂什麼?」他在恩怨深似海的宮裡逢迎討好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其它弟兄?他絞盡腦汁想要離開卻苦無計策,只好挑個最不生事的官職,這也錯了?

  「倘若我是拿段家姐妹換得官位的,那我現在就不該,只是一個小小的按察使!」

  他從未想過,原來在她心裡竟當他是如此下流之人,不惜出賣自個兒的弟兄,甚至背叛自個兒的友人來求得一官半職?

  「那段家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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