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丹菁 > 多情酒夫 >


  怪了,身為利悉未婚妻的她,都還沒如他這般異常的行徑哩。

  哼,她幾乎要以為他有斷袖之癖了,更要以為他所有異常的變化全都是因為利悉……

  唉,她也不過是揣測,不代表她想的全都對,但無論如何,對於他的變化,都教她生厭。

  只因為他那種喝法,根本就是拿命在開玩笑,想死也不是這種死法!

  倘若不是因為利悉的忌日到了,她才不願上門找他。

  啐,明知道今兒個是什麼日子,他依舊醉死在後院,壓根兒沒將利悉給放在心上……他明明是在乎得緊,可每到利悉的忌日,他定是醉得不省人事。

  利悉的父母雙亡,倘若她和他不去祭拜利悉,還有誰記得呢?

  一連數年,全都是她找他去的,要不他大概不會記得今兒個到底是什麼日子。

  今兒個,是利悉的忌日,更是他倆成為進士的大好日子,但考上了進士,一個作古了,一個卻捨棄進士之位,日夜酒食征逐,難得一時半刻見他清醒,就連性子也都大變,全然不似原本的拘謹。

  黃湯一下肚,他便傻笑不止,一副狂放不羈的模樣,說難聽些,根本就是有些瘋癲,教她每見著他心中便燃起一肚子的火。

  但,發火又能怎麼著?

  他依舊我行我素,壓根兒不管他人的看法,頹廢荒唐得救人難以置信,氣得文老爺子幾乎要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唉,真不懂他突地轉性到底是為了哪樁?

  是為利悉?

  不得而知啊,他天天醉得不省人事,儘管想找他問個明白,也找不著他清醒的時候。

  誰知道,一不管他,一晃眼就已過了九年。

  打著油傘,踩著石板路,穿過拱門,踏進最後頭的院落,夏九娘收起油傘,擱在長廊柵欄邊,一派雍容地走向長廊底的廂房,敲也不敲便推開了門,果真如她所料,撲面而來的是幾乎是教她窒息的酒氣。

  啐,倘若不是得要接管妓樓,夏九娘可真不願聞到這教她作嘔的酒味,可沒料到來訪他,居然也得忍受這氣味。

  就見她微擰起漂亮的柳眉,拿起手絹兒不斷地扇著,一踏進廂房裡,隨即將裡頭的窗子全打開,希冀空氣流通些,可以趕緊驅散這一屋子的頹廢氣味。

  「誰?」

  夏九娘側眼瞪著書桌後頭的屏風,沒好氣地走到屏風後,瞪著正趴在軟榻上的文字覺。

  「文字覺,能夠這般大喇喇踏進你書房的人,除了我,還會有誰?」

  他向來不近女色,儘管在利悉帶他上花滿閣之後,他偶爾會沾染上女色,但依他的性子,他是絕對不可能帶回府裡的。

  而她,是特例中的特例。

  「九娘?」趴在軟榻上頭的文字覺努力地撐起身子,一雙醉得迷離的黑眸直瞅著眼前一副興師問罪模樣的夏九娘。

  「今兒個是什麼好日子?你居然特地上門來找我……」文字覺粗嗄地道,乏力地又合上眼,看似疲憊極了。

  「你還敢問?」夏九娘語氣微嗔,少了幾分婉約,表情多了幾分不悅。「你明知道我甚少踏進這兒,倘若會踏進,定是有要緊事,你還問得出口!?」

  真不敢相信,他真是把利悉的忌日給忘了!

  瞧瞧,他這是什麼德行?下巴上頭的胡髭也沒修,一頭長髮任其打結散亂,身上的袍子幾乎皺成一團。

  他到底是醉上多少日了?瞧他這落魄模樣,根本和城門外的乞丐沒兩樣!

  上回他上花滿閣,八成是他這一陣子最為像樣的一次。

  「啐,有什麼要緊事?」文字覺粗嗄的聲音不若以往那般圓潤低沉,語氣中還帶著一絲不耐,「上回上花滿閣時,怎麼沒聽你說起?」

  「沒聽我說起?」夏九娘不禁提高音調。「你敢說我沒提?分明是你早已經醉死了,我說的話,你哪裡聽得見?害我像個瘋子般自言自語了老半天,你卻醉死在我的房裡,叫也叫不醒……」

  這筆賬還沒同他算哩,他倒還敢同她問罪。

  文字覺乏力地打了個呵欠,「九娘,你向來婉約得很,怎麼近日瞧來,倒有幾分晚娘臉孔了?」

  「你說我晚娘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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