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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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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走便走,他用不著在意,她走了,他便可以不再受那心絞之痛。 觀仁偟一直是這麼以為的。該死,他一直是這麼以為的,但偏偏事與願違,薛金荷走了,他非但平靜不了,整顆心更是懸在她身上,他以為不會再迷惘,孰知,她的離開竟帶給他潰決到幾近毀滅的慘境。 可惡!不過才分開兩天而已,他卻感覺像是一輩子那麼久,折磨得他夜不成眠,食不知味。那心痛滋味直揪住他,讓他甩不開,也扒不掉。 而今倘若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又摔落山崖、跌傷了腳。 他到底在走什麼運?同樣一個山崖讓他在兩年之內掉了三次,怎麼跌不死他,偏偏都是讓他傷了腿。 觀仁偟不下十幾聲的咒駡,看著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山景,心急如焚,急著想要離開這裡去找她,偏他的腳傷得比以往還重,他甚至連動都動不了,而這全都是因為她,否則他豈會這麼狼狽! 該死,天色愈來愈暗了。 「咱們往那邊繞過去吧。」 歎了一口氣,正覺得絕望時,他聽到了一聲輕脆的嗓音,令他不禁引頸盼望,卻見到一抹仿似見過的身影。 「哎呀,這位公子,你受傷了?」 道姑眼尖地認出他,同時,他也認出了她,他的臉隨即一甩,連同她打聲招呼都嫌累。 「滾。」 「啐,受了傷還這麼囂張?」這道姑眉一擰,拉著身旁的男人往一旁走,又對著他說:「你儘管等吧,那個醜女人就在另外一頭,說不準你喊得大聲一點,她便會聽到,她失魂落魄得很,倘若你不喊大聲一點,她鐵定是聽不見的,誰教她笨呢,以為真會有男人看上她,到頭來還不是搞得遍體鱗傷。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她的聲音愈飄愈遠終至聽不見,卻聽得觀仁偟益發火怒。可惡!她這豈不是拐著彎兒在罵他!但是話說回來,她說荷兒失魂落魄……難道是因為他? 他的心在痛,而她的心也會痛嗎?他真是傷她那麼重嗎?不想傷她的,但是他卻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傷她至深,儘管他到這兒來找她,她會願意同他一塊回去嗎? 甩了甩頭,觀仁偟亟欲甩開這種窩囊的念頭。不管了!不管她到底要不要同他回去,就算是綁著她,他也要帶她回去! 「誰在那兒?」 觀仁偟正思忖著,卻聽到熟悉的聲音,他霍地抬眼對著那盞微弱的燈火,唇不禁斜勾起一抹笑。 「荷兒?」她來了?真是聽到他在喚她嗎? 薛金荷尚未瞧清楚他的容顏,甫聽到他的聲音,她便急著轉身要走;她沒打算再見他的,她不過是想找個地方哀悼逝去的情感,卻沒想到會再見到他。 「荷兒,別走,我……呃!」 他才站起身,便狼狽地跌坐在地,而一道淡淡的馨香隨即籠罩在他的身邊。他抬眼見到她蹲在他的身旁,正猶豫著要不要將他攙起,他隨即手快地擒住她。 「我要你跟我回去。」 「為什麼?」她淡問著。他不是不想見到她嗎?為什麼又要她回去? 觀仁偟天人交戰了一會兒,才悶悶地道:「我錯了,我要你跟我一道回觀府。」 「不用了,我較適合在這山野間生活。」薛金荷淡淡地笑著。儘管是謊言,也能夠讓她回味許久。 「那我在這兒陪你吧!」倘若她真是不願意回去,那麼便是他到這兒來了;到哪裡都無所謂,只要有她便成。 「破茅舍不合你的身份。」她有點為難地開口。 望見他來,她是多麼的欣喜,但是只要一想起他加諸於她的痛楚,她便不想再憶起;那些悲苦喜樂,她全都擔了,但是此後的人生,她不願與他共存。 「沒有什麼合與不合的道理,我想要待在這兒便待在這兒,你帶我回去療傷吧,我的腳又傷了。」觀仁偟近乎耍賴地吼著,不管她願與不願,他是執意要與她共存,與她同在。 「腳?」她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奮力地攙著他往她的茅舍走去,實是不忍心瞧他病痛。「你走慢一點。」 「荷兒,你有沒有覺得似曾相識?我們第一次相遇時,你就是這樣子攙著我回來的,這天色、這情景,幾乎是一樣的。」他貪婪地偎在她的頸項之間,像是個下流的登徒子。 「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景未變、時未變,然而變的是人心和貪念;她變得貪婪,懂得希冀,整顆心滿滿的都是他,喜的、悲的,全是教她心痛的他。 「人心是不可能不變的。」他勾著笑,全然忘了自個兒之前是怎麼傷她的。「荷兒,我在想,或許這是天意,是天意讓我遇見了你,讓我傷害了你,讓我三番兩次地掉入這裡,定是因為冥冥之中的註定,摔下山崖,只是為了要讓我遇見你……愛上你。」 薛金荷一愣,停住了腳步,耳邊轟然作響,讓她聽得不夠真實,愛她?他說他愛她?倘若這也是謊言的話,就太殘酷了。 「你又想要尋我開心嗎?」她苦笑著,細長的眸子裡有淚,在夜色中熠熠生輝,交織出教人心疼的光芒。「我知道我的長相不討喜,你不可能會愛我的,況且以你的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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