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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觀府之內,他們到底是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她的呢?

  或許這裡並不適合久留,也許她應該再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拖著蹣跚的腳步,她聽話地由中堂穿過回廊走到北苑,怯生生地停在東廂房前,越超不前。

  還是回去吧,甭再向大人辭別了,讓她孑然一身地回鳳凰山吧!但是大人對她這般的好,要她如何能夠不辭而別呢?這麼一來,豈不是顯得她小心眼。

  還是說清楚好了。

  薛金荷心裡猶豫不決,向前走了一步,不禁又往後退了兩步,卻突聞門裡頭傳來觀仁偟低沉悅耳的嗓音——「金荷,你還不進來嗎?」

  她渾身一震,心跳如擂鼓,暗自做了吐納,再緩緩地、輕輕地開了門,怯怯地走到他的跟前。

  「大人。」她欠了欠身。

  「還叫什麼大人?」他低喝了聲,對於她的軟弱著實感到不悅。「過來我身旁,我不是同你說過了,你可以直接喚我的名字。」

  他說得理所當然,但在眸底眉梢處,總是不經意地披露他不凡的身份,展現他不羈的霸氣,不自覺地刺傷了她;這是他始料未及的,畢竟他不是她,他永遠不會懂得她的自卑。

  「可是……」她囁嚅了半晌,卻不知道該如何同他提起,偷偷地觀了他一眼,發覺他正感興味地睇著她,心猛地狂顫了下,終於鼓起勇氣道:「我不過救了你一命,公子實在是不必如此多禮。」

  難道助人便得求回報嗎?

  她從不作此想,更沒有從中獲取利益的打算,現下她希冀他能成就她的希望,別讓她再待在這個爾虞我詐的是非之地。

  在山林中,聽慣了風吹落葉的聲音,聽慣了淙淙流水的聲響,看慣了滿山遍野的燦爛,熟悉了茅蘆小舍的寧靜……現下突地將她帶到觀府來,她宛如被移植的野花,會枯萎在這多言的喧囂中。

  「這不是多禮,而是我的希望。」除了這麼說,他不知道還能夠有什麼樣的理由能將她勸留在他身邊。「報恩自然是一定的,但可不是每一個人都會以身相許。」

  「可是我不適合這裡。」薛金荷低聲反駁。

  觀仁偟睨了她一眼,自然是可以猜出她的意思,打今兒個同劉伯談論過後,他大抵可以猜到,這觀府裡的下人們是如何看待她的。就因為他全都知道了,更是非要把她留下來不可。

  「我說你適合,你就是適合。」這是他的結論。

  在觀府裡,在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下人面前,她是退縮不得的,而且他也不允許自己的恩人遭到這種對待;尤其現在正是他忙得人仰馬翻之際,他給她一個名分,給她一些權力,好讓她在觀府裡有著不同的地位。如此一來,她就不用怕那群卑低的下人還敢拿壞臉色給她瞧。

  為妾不是最好的法子,卻是最有用的。

  「可是妾……」

  薛金荷為此驚慌不已,她不會傻得不懂妾是什麼身份,不會傻得不懂妾要做些什麼事,但那些事她做不來呀!而且她也不適合,讓她當他的妾,只會丟了他的面子,不是嗎?

  「你放心,我要你當我的妾,只是名義上的,我不會硬要你服侍我。」觀仁偟淺笑著,解決了她心中的疑慮。「你只消乖乖地待在這裡,我會差幾個婢女讓你使喚,你儘管放心地在這裡待下來。」

  他也沒想到要她服侍他,畢竟她的長相……呃,說醜倒也不是醜,只是在他被養刁的眸子瞧來,她平凡得宛如隨處可見的麻雀,怎麼比得過觀府裡頭所豢養的鶯鶯燕燕?

  不是說她醜,而是他瞧慣了美人,以她這般中下之姿,入不了他的眼,亦是正常的。

  「我知道了。」她呐呐地回道。

  其實,即使他真沒對她如何,光是兩人共處一室,不就已經壞了她的清白。更何況,他還要讓府裡所有的下人都明白她是他的妾。

  原本她是有點期待的,以為他對她真是有那麼一點……唉,是她多想了,忘了他是一個古道熱腸之人,要她為妾,只是為了要幫她,她卻無恥地想了許多問題,徒擾了自己。

  算了,還是先待下吧,待哪日再離開好了。

  只因留下來,她還可以再多看他一眼,好讓她日後可以徹底地把自己的奢求全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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