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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從方才到現下,他不知道已經解釋過多少回了,她居然還明知故問,這豈不是存心要氣死他?

  正要狠下心地怒斥她一頓。卻見著她晶瑩的水眸不斷地滑落淚水,頓時他的喉嚨便像要讓那淚水給區住似的,塞得他心頭發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真是太邪門了。他居然抗拒不了她的淚水。

  不對,似乎在更久之前,他就是老懺逆不了她,不管是面對她的笑臉還是她的淚,感覺自個兒像是被她玩弄於股掌間,全然抗拒不了。

  「季大哥,你不要生我的氣,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若是早知道話,我……」她抽抽噎噎地訴說著。卻不知道接下來到底要說什麼。

  」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能如何?」他淡道。

  唉,她怎麼會笨到想要幫他呢?何況她能幫上什麼忙?她只能乖乖地躲在他懷裡不就得了,何必跑去同那些蠢人理論?

  倘若不是因為她突地碰到他背後,他也不至於會被劍刺傷了。

  說穿了,她根本不是在幫他,反倒是在扯他的後腿,他甚至還覺得她和那群人根本就是同一陣線的。

  「我可以大喊,叫人來幫忙。」或許她的聲音不夠大,但總勝過他連哼也不哼一聲的好。

  「若是有人聽見了,相信一定會願意拔刀相助。」

  「那是荒郊三野嶺,你就算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他像是蓄意挑釁一般,「況且就算真有人聽見了,你以為人家會願意拔刀相助嗎?」

  這等世風之下,人人進之唯恐不及了,還有誰會願意靠過來?

  「可是當初我連喊都沒減,甚至都已經嚇昏了,你還不是救了我?」她輕聲道。

  倘若不是他救了她,天曉得當她落到那些人手中,她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

  「你以為每個人都會像我這般好管閒事來著?」他微紅了臉,趕快別過臉去,不讓她發現他少見的羞紅。

  嘖,她真是快要把他給逼瘋了。

  說她迷糊,她似乎也不怎麼迷糊,居然還說出這般教他面紅心跳的話來,害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才好。

  「說的也是。」她低下粉須,沒見著他的羞態。「不過,咱們要是不住在那荒郊野外,不就能躲過那些事了嗎?」

  「季大哥,你就在這裡住下吧,往後這就是你的家,這麼一來就不會再發生這麼可怕的事了。」對喔,她之前怎麼都沒想到這麼好的法子。

  「這碧羅苑很大,再住個十來人都夠,若是季大哥可以在這兒住下,往後就不用那麼忙地幹活了;你只管放心地在這兒住下,啥事都不用擔心。」

  她怎麼會這麼笨呢?這麼簡單的事情,她早該要發現才是,不該笨得想要回去同他住在那易惹來殺機的荒郊野外。

  「等等,你在胡說什麼?」他攢起濃眉,微微坐起身。「我堂堂一個大丈夫、你居然要我同你住在這兒,這豈不是等於我要躲在你的老院中過活了?我才不要,你甭打這主意。」笑話,若是他答應了,他這張臉要擺到哪裡去?

  「怎麼會?若是你願意迎娶我的話,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得很,天經地義得很,哪會有什麼關係。」淚痕尚停留在粉頰上,但她卻是樂不可支。

  「這豈不等於要我入贅?」他驚吼一聲,牽動了傷口,痛得他欲哭無淚。

  打死他、疼死他,就算暴屍荒野也無妨,橫豎他就是不讓人招贅,就是不賣他這一身的傲骨。

  「那有什麼關係?」她頗為不解。

  「關係可大了。」他疼得臉色發青,氣息如絲,卻仍是堅持要爬起身。

  「季大哥,你在做什麼?大夫方才幫你紮好了傷口,你若是這樣亂動,傷及傷口的話,那該怎麼辦才好。」見他要爬起身,她連忙將他壓下,在一陣手忙出亂之中,不小心地壓著了他的傷口。

  「啊……」季叔裕聲嘶力竭地暴喝一聲,疼得他渾身發顫,只差一點就要咒駡她了。

  「季大哥,對不住,真是對不住,寶兒不是故意的。只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為他要起身,遂她才想要把他壓下去。

  誰知道她偏不倚地就往傷口上壓下,肯定令他疼極了。

  「你……」她是故意的,鐵定是故意的,要不然有誰會笨得用手壓在他的傷口上。

  傷口上頭還覆蓋著白布哩,她不可能沒見著。

  要他別走,他也不該這般心狠手辣啊。

  「我……」她不知所錯地睞著他。

  「叫什麼玩意兒?我在十裡外都聽見了。」畢納珍端著一碗藥汁,一腳踢開門板,抬眼眯著仿若交頸鴛鴦般親密的兩人。

  「唷,這是怎麼著,你們兩個是什麼德行啊?」

  「有啥關係?他們都快要成親了,親密點有啥不好?」跟在後頭進來的畢來銀噙著笑意踏進門內,接過畢納珍手中一直不放的藥碗來到床釁。「寶兒,讓他把藥汁給喝下,傷口會好得更快。

  「誰說他們要成親來著?咱們根本就不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是什麼底細,根本不知道他接近寶兒是不是別有用心?你們真要讓寶兒就這樣出閣?」畢納珍喋喋不休地說著,雙眼卻直盯在那碗藥汁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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