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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韋不群哀怨的嗓音伴著狗吠聲,和他的暗咒聲傳來。

  晁觀之連忙跳下床榻,隨意搭了件長衫,一開門果真見著他坐在地上,正與二哥送給她的那一條狗纏鬥。

  「韋爺,你在做什麼?」她見狀不禁笑了起來。

  「觀之,你還不來救我?」韋不群扁了扁嘴,一臉哀怨。

  「小黃,過來。」

  就見她拍了拍手,緊咬著他的腿不放的蠢黃狗,立即搖著尾巴朝她狂奔而去,而且還相當無恥地撲上她,下流地舔著她……

  可惡,他應該一掌劈死這畜生!

  「你什麼時候開始養狗的?」韋不群沉住氣,坐在地上悶悶地說,好似沒有打算要起身;偷覷她一眼,發覺她依舊是一身男衫,心裡不禁松了一口氣,卻又覺得有些可惜。

  晁觀之走到他的身旁蹲下。「就今天開始,是我二哥給我防身用的。」

  他沒好氣地瞪著她,「一隻狗能防什麼?」他冷啐一口,驚覺好似罵著自己,不禁更悶。

  「你沒事吧?」她輕觸著他被咬傷的腳。

  「沒事……」他緩緩地凝視著她,在朦朧月光下,有幾綹髮絲自她肩上滑落,垂在胸前,增添了幾分屬於女子的嫵媚……看來,先前不是他起心動念,而是他看出了端倪,他卻笨得沒去正視。

  「怎麼了?」晁觀之淡笑開口,迎向他勾人的桃花眼。

  韋不群怨氣十足地說:「你從沒告訴我,你是個姑娘家……」總覺得自個兒似乎被騙了。

  「哦?難不成你這時候特地來,只是想要再應證我究竟是男是女?」還以為他不避嫌的前來是找她敘舊,原來只是想要找她問個清楚。也對,他那時昏了,腦袋大概也不怎麼清醒。

  可是,他願意來,她已經很開心了。

  「不是,我只是氣你為何從沒對我說過。」害他擔心了好久,以為自己真的是心懷不軌;也害他在不知不覺中壞了她的清白,儘管同床而眠這種事只有他們倆知。

  「我曾經在你面前放下長髮,是你沒認出我是男是女。」明明是他沒瞧個仔細,反倒要怪她了?

  「那是因為我篤定你是一定是男的!」韋不群悶吼著,眼角瞥見跟在她腳邊的黃狗正對自己虎視眈眈,他也報以陰狠的目光。

  「為何?」

  「因為……」瞅著她含帶嫵媚的眸子,韋不群不禁撇了撇嘴,「那是因為三年前,你不是以口喂我喝水,救了我一命……」

  那水又香又甜,他記憶猶新,如今卻彷若成了夢魘,緊抓著他不放。

  知道她為女兒身,他為了自己的異樣情愫大鬆口氣,然而卻有另一種悶痛襲上心頭,根本防不勝防。

  「就因為這樣?」這有什麼了不起的?

  「一般姑娘家是不會這麼做的。」他咬牙地說,惱她少根筋。

  倘若她遇上的是別人,而不是他這正人君子,她豈不是要教人吃幹抹淨,卻還渾然不覺?

  「你知曉我家中只有兄長,我是由兄長教養長大的,不免沾上些許江湖氣息,有些脫出禮教,壓根兒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畢竟……我只是想要救你罷了。」晁觀之緩緩地站起身,素雅清秀的臉上仍是一貫的柔笑。

  「你早晚會因為如此率性而出事。」韋不群悶聲地喃喃自語著。

  「你說什麼?」

  「沒,我只是不懂你既是女兒身,為何打一開始不明示,甚至來到京城也不說清楚,惹得城裡百姓議論紛紛,害得我……」不知道打飛多少人,不知道造了多少孽……全都是為了她。

  如今,他倒成了笑柄。

  「那是因為身為男子遊走江湖最為方便了,不是嗎?」晁觀之笑說著。「再說,你一口咬定我是你的好兄弟,你要我怎麼跟你說其實我是個姑娘家呢?」

  「這……」那是因為他那時傷得極重,沒法仔細瞧,再加上她的行徑根本不太像是個姑娘家,他就一個勁兒地認為她是個文弱纖瘦的書生商賈。他是被騙的冤大頭。「既然打一開始不說,那就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說嘛……」最好永遠都不要說,才不會教他陷入另一個泥淖裡,

  甚至……他覺得自己的心跳依舊急促,很難控制。

  「我是沒想要說,可是二哥卻執意這麼做……」晁觀之頓了頓,望向遠方的萬家燈火,「一旦公佈了我的女兒身,便表示我不會再久留京城了。」

  這就是二哥打的主意,用這迂回的法子逼她;然而二哥卻沒想到,儘管著回女裝,她依舊可以待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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