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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開車回家的路上,我的淚水沒有停止過。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如此傷心難過?是孤單寂寞嗎?我無法理解,也不願多想。想了又如何?理解了又如何?阿真走了,小伍走了,連傑笙也走了,不是嗎?

  終究留下的,還是只有我一人啊。

  傑笙飛往多倫多後的兩天,我意外接到林媽媽的電話。

  「小伍呢?」這樣生冷的語氣,在寒流來襲的天候裡,讓我不住地直打哆嗦。

  「啊?」我膽怯的回答:「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看是你以為我不知道吧!」林媽媽火氣不小。「臺北的同事說他跑去台南了,不是跟你在一起還會跟誰啊!」

  莫名其妙被吼得滿腹委屈,我的眼淚又開始打轉。「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沒來找我啊!」

  「最好是!」林媽媽來勢洶洶,高分貝的音量對著話筒說:「你聽好,小伍要交往、結婚的對象,我們家自有安排,還輪不到你!怎麼不想想自己的模樣呢,要容貌沒容貌,要學歷沒學歷,要背景沒背景!」

  我還在想著該如何應對,喀嚓一聲,電話已經掛斷。原本蠢蠢欲動的淚水,這會兒已經消失無蹤。我歎口氣,黯然的放下話筒。

  撥了熟悉的號碼,我在B.B.Call台留言給小伍,隨手又沖了杯熱茶,試著讓燒燙的杯身溫暖冰冷的手心。

  沒多久時間,小伍回了電話。「你找我?」

  「嗯。在哪啊?」

  「呃……」他猶豫了幾秒鐘,才說:「我在台南,以前的醫院裡。」

  原來真的在這兒!林媽媽的消息可真準確。

  「這樣啊。下來開會嗎?」

  「不是。我……呃……」

  「唉唷,幹嘛這麼神秘啊。」我裝作輕鬆地說:「不是我查你行蹤,是林媽媽找你啦。」

  「啊?我媽!」他驚訝的大叫。

  「是呀,還問我知不知道你上哪去了呢。」

  「我……我下來找以前的主任,想要重回這家醫院。」他歎口氣,又說:「本來是想等到確定之後才告訴你的,現在全說出來了。」

  「你要回以前的醫院?怎麼了?臺北的醫院混不下去了嗎?」我故意開玩笑的說。

  「喂!你應該知道是為了什麼啊。」

  我沒有回答。不用他說,大約可以猜出七八成來,多少和我有關係吧。

  「既然秘密已經公開,晚上和我見個面吧,今天可以準時下班嗎?」

  換我歎了口氣。「你這樣做,林媽媽會很生氣的,還是趕快回臺北吧。」

  「不。過去是我太疏忽,沒有真正用心在我們之間,現在我決定要重新開始,你不要阻止我,只需要努力的感受,這樣就行了。」

  「小伍,我已經說過了,你和傑笙,我誰也不要……你回臺北吧,我想自己過日子,誰也不要……」我低聲的說,字字句句又從心頭剮過,熟悉的痛楚以最快的速度盈滿胸口。

  「小安,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知道那天是我太衝動了,我也知道我們之間確實有問題,為什麼不能再給彼此一個機會?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不是嗎?」

  「對不起,我……我真的不能……」我握著話筒,視線飄向辦公室外灰蒙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氣,狠下心的說了:「已經……不愛了,請不要勉強我。」

  「不愛了?怎麼可以這麼容易就說出口!你到底把我當什麼?我這樣對你,卻換得一句不愛了?!」小伍嘶吼:「我們以前是那麼相愛啊!難道你都忘了嗎?你、你……要我怎麼能不去想像,也許你和傑笙已經……已經……」

  「我沒有忘,只是、只是……這一切都過去了。」我顫聲打斷他的話。「我和傑笙,沒有已經,也不會有機會的,只是比一般朋友更密切一些而已,僅僅如此,其餘什麼都不是。不要再把我們之間和傑笙牽扯在一起。」

  「你的愛怎麼這麼容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的聲音低沉而顫抖著。「我很想相信你的話,但是很難,真的很難。我再問一次,就這麼一次……李祖安,我們之間,就到此結束嗎?」

  「我們,就到這裡吧。」沉默了許久,我閉上眼睛,緩緩的說:「謝謝你,曾經那樣……愛過我。」

  掛上電話,這回,我的眼淚像是被施了定法術似的,一滴也沒有落下。

  愛過境遷,飽嘗淒涼悲愴之後,只剩下無言以對的感覺了。

  傑笙回到多倫多的一個星期後,傳來一封不長不短、卻讓我幾乎要心跳停止的電子郵件:

  小安:

  在這裡,舉目所見都是雪。

  踩在雪地裡,偶爾還得提防樹枝落下而可能打到頭的大小冰柱,總不由得讓我要想起你。

  還記得你提起過,當時在東京的窮學生是如何在初雪的深夜裡,以泡面用的碗公接滿了綿密的細雪,佐以日本常見的紅豆罐頭,成了慶賀生平第——次見到雪的紅豆剉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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