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轉行小娘子 | 上頁 下頁
三十四


  「沒事的話,你快走吧,趕快把時間定了,這些貨別放在無垢庵太久。」周玉鳳催促道。

  「知道,我一早就去雲仙客棧。」爾威說。

  收店後,爾沬帶著春姨預訂的包子來到春風澡堂,兩人坐下來閒聊,春姨告訴她,有個常來的客人有意娶君姊做填房。

  「那男人是賣魚郎,妻子在兩年前走了,留下兩個女兒,他來澡堂也有一年多了,我從旁觀察著,覺得是個不錯的男人。」

  「那君姊怎麼想的?」爾沐好奇的追問道。

  「阿君覺得他不錯,可又怕自己的出身不好。」

  「君姊也是可憐人,過去再不堪,也不是她的錯,就算是她的錯,若是知錯能改,也是能改頭攙面的,不是嗎?」

  春姨點頭一笑,「我也是這麼跟她說的。」

  「她聽進去了嗎?」

  「應該多少聽進去了。」春姨刻意壓低聲音道:「前幾天她例休,那男人帶著兩個女兒來找她,四個人一起遊湖去了。」

  聞言,爾沫為君姊感到高興,「那真是太好了。」

  「可不是嗎?」春姨慨歎一聲,「雖說我這間澡堂不是什麼藏汙納垢、不清不白的地方,但我還是希望你們有機會就趕緊離開。」

  爾沫胸口一暖,感邀地道:「春姨,你真是個好人。」

  春姨淡淡一笑,「你也是,趕緊找個男人安定下來吧!在黃水街好段時日了,可有認識什麼好男人?」

  爾沬想到上次跟齊三不歡而散,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說吧,你喜歡什麼的男人,春姨幫你找找。」春姨拍拍胸脯,「我看男人的眼光可准了。」

  「春姨,我……沒想過。」她蹙眉一笑:「我一個人過得很好。」

  她很慶倖自己從來不是那種一有交往對象就到處放閃的人,要是她一開始就把自己跟齊三的事告訴春姨,現在可就要尷尬死了,現在想想,她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只是,她到現在還是完全無法理解齊三的行為,他表現得那麼在乎她的樣子,又為她做了那麼多事,為何在她以為他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以為他是真心真意時,他又突然變了態度?

  有時她都會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有多重人格,唉……

  「什麼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春姨沒好氣地道,「你以為老娘喜歡獨守空閨嗎?你以為我累得半死時,不希望有個男人來安慰我、幫我揉揉腳、捶捶背嗎?要是有好男人,我才不會放過。」

  「春姨,你尋覓了那麼久,都沒遇到一個,可見得好男人少之又少。」

  春姨輕啐一聲,「你才幾歲就這麼悲觀。」

  「春姨就別擔心我了,我能把自己照顧好的。」

  春姨正要說話,眼角餘光見有人走了進來,待看清對方的模樣,她倏地眼睛一亮,「齊三?」

  爾沫的身子猛地一僵,好想回頭看他,但她克制住了,強裝鎮定。

  雖然爾沫背對著,齊浩天還是一眼就認出她的背影。對於她,他太熟悉了。

  「還有私浴池嗎?」他已繞到爾沬前面,雖是對著春姨說話,兩隻眼睛卻是看著爾沫。

  爾沫抬起黑亮的眼眸看看他,眼底有著壓抑的埋怨,隨即她把臉扭開,站起身道:「春姨,我先走了。」

  「爾沫。」齊浩天故意地叫住她,「難得碰上了,不聊兩句?」

  爾沫不想讓春姨發現他們之間有什麼,努力壓抑住幾乎要冒出頭的火,轉身,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近來好嗎?剛從香樓姑娘那兒來?」

  這話裡的酸味兒太濃,就連不知情的春姨都嗅到了不對勁,但她不動聲色,靜靜的觀察兩人的互動。

  「不是香樓姑娘,是秋言。」他很明顯感受到她在吃醋,也清楚知道她對他是什麼樣的糾結及感情。

  照理說兩情相悅是很美妙的,可因為他的身分,而她似乎又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他必須壓抑對她的感情,但是他實在做不到不愛她,所以他心亂了,無計可施之下只能用如此粗暴又笨拙的方式對待她。

  爾沫一頓。秋言?那又是誰?不過又關她什麼事?他只不過是她遇到的第四個渣男,她只要像之前那樣,將他忘了就沒事了。

  「春姨,我先走一步。」說罷,她扭頭就走。

  齊浩天鐵青著臉,一直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

  春姨看在眼裡,忍不住試探地道:「齊三,你……」

  然而她話未說完,齊浩天已邁開大步追了出去。

  他自爾沫身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拽了回來,她一個踉蹌,幾乎要跌進他懷裡,還沒站穩腳步,她便氣恨地瞪著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猛地,他的警覺心將他的理智使勁址了回來。

  是啊,他在做什麼?他想質問她什麼?他想厘清什麼?他難道不知道要是打草驚蛇壞了大事,將有多少無辜女子繼續受害?

  不管他對她的愛是多麼的沸騰,他什麼都不能說也不能問。

  「你到底有什麼毛病!」見他不說話,只是睜著眼睛看著她,她的怒火都燒到頭頂了,她氣恨地用力推著他的胸膛,惡狠狠地質問道:「如果你只是玩玩,不必這麼費勁兒吧?說什麼你想保護我,不准別人傷害我,可是一直傷害我的人就是你!你是吃飽太閑沒事幹?還是你人格分裂,連你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看著他的表情越來越困惑,爾沫這才意識到她實在太過氣憤,不自覺冒出太多二十一世紀的用語。

  「我以為我瞭解你,我以為我能相信你,我為你跟那些好看的男人不同,可是我現在才發現,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什麼的人。」她盡可能用他能理解的說法,「如果我只是你遊戲人間的其中一場遊戲,那我告訴你,我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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