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灶房滿香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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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他寄予厚望,前兩年就算餓肚子也要讓他有書念。可現在他卻……她真的很氣憤、很傷心。 正在氣頭上,他又不肯吐實,她幾個箭步沖到灶台邊取了 面棍,一把拉住宋依仁的手臂,就要往他身上打。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牢牢的攫住了她高舉著 面棍的手。 她一轉頭,迎上的是楚鄂堅定的眼眸。 「你!」她氣怒的瞪著他,「你做什麼?放手!」 「他都幾歲了?」楚鄂氣定神閑地說,「你這麼打他,他還要做人嗎?」說著,他非常強勢卻又輕鬆的取走她緊抓在手的 面棍。 她氣他多管閒事,卻又慶倖他及時阻止了她。沒錯,依仁不是孩子,她若一時衝動打了他,讓他丟臉,即便是溫和的依仁也可能拂袖而去。 屆時,她就後悔莫及了。 可他缺課是事實,她一定要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依仁,你說。」她深吸幾口氣後嚴肅地問他,「你到底去哪了?為什麼常缺課?」 「我、我只是……」宋依仁說著,眼眶微微濕潤,一臉的委屈無辜。 「不准哭!」她沉聲一喝,「給我老實說。」 宋依仁被她一吼,傻住,兩隻眼睛迷惘又無助的看著她。大概是明白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吧,他抿著唇,吸了兩下鼻子,呐呐地道:「我去城、城西的佛像鋪子……」 聞言,所有人都一愣。 「你去佛像鋪子做什麼?」宋依織蹙眉。 宋依仁抬起眼,猶豫卻又堅定地表明想法,「我想學雕刻。」 「你說什麼?」她一怔,驚疑的看著他。 宋依仁勇敢地再說了一次,「我想學雕刻。」 她霎時說不出話,只是木木的看著他。她知道弟弟從小就喜歡撿些小木頭亂刻,後來還會雕些小貓小狗或小豬小羊。 他的手挺巧,雕出來的東西朴拙卻富童趣,她看著好玩,都拿來擺在店裡的桌上當擺飾,有些客人邊吃面還邊把玩著,偶爾看著喜歡了,會買回去給家裡的孩子當童玩。 她以為那只是他閒暇時用來打發時間的嗜好,卻沒想到他竟為了學雕刻而缺課。 「依仁,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她語重心長地說,「你要是荒廢學業,將來……」 「我喜歡雕刻。」宋依仁像是鐵了心,堅不妥協,「我想學。」 「你……」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眼神如此堅毅的他。 他那總是怯懦的眼眸裡,有著她從不曾見過的堅定跟固執,她被那眼神震懾住,久久回不了神。 「你叫依仁?」突然,楚鄂說話了。 宋依仁抬眼,這是平時都在私塾的他第一次見到楚鄂,不禁用疑惑的眼神看著這位高大挺拔,英姿颯颯的男子。 「你很喜歡雕刻?」楚鄂問。 他點點頭。 「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棄?」 「嗯。」宋依仁噙著淚,卻鏗鏘有力地說:「我希望有朝一日能雕出讓世人驚歎的作品。」 楚鄂聽著,深深一笑。「有志氣,但你知道嗎?學問是根本,不管你想做什麼,都不能荒廢了學習。」 聽見平時吊兒郎當的他,竟也能說出這樣的話,宋依織有點訝異。 「你兄長為了栽培你,花費心思及財力,你若辜負了他,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知道嗎,即使是在天子腳下,還是有人就算求知若渴也上不了私塾,如今你兄長能供你學習,你當努力求學以回報他的栽培才是。」說著,楚鄂伸出手將跪在地上的他拉了起來,「興趣這種東西,不是讓你用來荒廢學業的,如此就變成玩物喪志了。」 「可是那不是興趣,是我的志向!」宋依仁反駁。 「志向也好,興趣也罷,求學跟雕刻是可以雙頭並進的。」楚鄂說著,看了看桌上擺設的那些小型雕刻品,「桌上那些小擺飾都是你雕的?」 宋依仁點頭。 「你拜過師嗎?」 「不曾。」 「那也算是有點天分。」楚鄂說著,若有所思。 「楚鄂,」這時,一直坐在位置上的小朱起身,「咱們該走了。」 楚鄂像是意識到什麼,「嗯,這就走。」話罷,他便護著小朱離去了。 看著各有著獨特氣質的兩人,張夫子好奇地問:「那兩位爺兒是……」 「是店裡的客人。」宋依織說。 「是嗎?」張夫子拈須沉吟,「總覺得有點神秘,似是深藏不露之人呀。」 神秘?深藏不露?是啊,他們的關係不見容於世,當然得神秘,得深藏不露了。 話說回來,雖然楚鄂幫她勸了弟弟,但她是絕對不會領他這個情的。 「宋依仁,我告訴你。」她一把拎著宋依仁的領子,「楚鄂那個人,你給我離他遠一點。」 宋依仁微怔,「可是他、他好像是個好人,而且他說……」 「他說什麼不重要,我說了才算數。」她態度強硬地說,「再缺課,我真的打斷你的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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