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養奴為妻 | 上頁 下頁 |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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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是個「男子漢」,知道自己不能哭,可她忍不住,這一刻,她沒辦法再當男子漢了。 驚悸的淚水自她眼眶裡湧出,猶如江水潰堤。「少、少將軍……」她哽咽難言,兩隻已被淚水弄得模糊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 「看看你,哭得像淚……」樓一刃伸出手抹去俞雨牧臉上的淚,幾乎要說出口的話卻梗在喉頭。 淚人兒。是的,小牧哭得像個淚人兒,只是「淚人兒」這三個字,他怎會拿來用在他身上呢? 小牧是個男孩,雖嬌弱,可真真切切是個男孩,但他卻對他的眼淚感到心疼。 他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聽了太多奇奇怪怪的話,被影響了?不,他才不是喜好男色的傢伙,小牧在他心裡眼裡都只是個弟弟。 「別哭。」樓一刃將心神拉回,胡亂抹去她臉上的淚,「你是男子漢,不能哭。」 俞雨牧止不住淚水,在看見了他頰上那一道血痕時心一緊,什麼都沒多想便伸出手去觸碰他的臉頰,「少將軍受傷了。」 他本能的閃了一下,「不礙事,只是皮肉傷。」 「都是我不好。」她自責的低頭拭淚,「是我惹怒了八皇子,才會、才會……」 「我知道你不會惹事。」樓一刃歎了口氣,「八皇子是沖著我來的,他動不了我,自然拿你出氣。」 「少將軍,」她抬起淚濕的眼望著他,「小的命賤,就算死在八皇子劍下也不足惜,少將軍為何要……要是八皇子真一劍刺在你身上,小的……小的……」想到剛才那驚險的一幕,她又忍不住潸然淚下。 小牧不是第一次在樓一刃面前掉眼淚。剛進府的那一年,他經常因為想家而在夜深人靜或是四下無人時哭泣。 那時看見年紀小小的小牧哭,他總是像個大哥般摟著他、安慰他。 後來,小牧習慣了府中的生活,慢慢的也就不哭了。隨著年歲增長,就更沒見過他流淚了。 只是以往明明沒有問題,為何此刻他哭泣的模樣,竟教他莫名心思浮動? 發現自己又在胡思亂想,樓一刃懊惱極了。 「走吧,咱們回府。」語罷,他旋身便走。 俞雨牧用袖子抹去眼淚,立即跟上。 回到府中,走進劍心齋,她馬上打了盆乾淨的水並拿來藥箱。 樓一刃四平八穩的坐在桌旁,讓她輕輕的以濕布擦拭他頰上那一道血痕。擦去血漬後看見那一道傷口,她難過得又紅了眼眶。 她的視線只專注在他的傷口上,但樓一刃的視線卻停留在她湊近的臉龐上。 男身女相也不是沒有的事。但男人終究是男人,再怎麼瘦弱還是看得出來是男兒身。 可小牧卻誠如段世渝所說,他面如玉,膚如雪,眸似星,唇似蜜…… 老天!他在想什麼?小牧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怎會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小牧是男的,他也是,他們兩人都是! 正當樓一刃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懊惱時,俞雨牧語帶不舍的問—— 「要是留下了疤該怎麼辦?」 他回過神,心一定。「我又不是女人,無妨。再說,我從小練武,身上的傷痕有多少你不是不知道。」 聞言,她沉默不語,悉心的為他擦淨傷口,上藥。 確實,他身上有許多練武留下的傷痕,但沒有一處是像頰上的這道傷口一樣是為了她。 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今天的事,永遠不會。 彎下,欺近,她輕輕在他塗了藥的傷口上吹氣。 那藥塗在傷口上會疼,吹幾口涼氣會舒服些。 可她那麼一吹,樓一刃整個人都覺得不對勁了。他身子燥熱,心跳加速,幾乎快坐不住。 他忙輕推開她的臉,故作鎮定地說:「不疼,不必吹了。」 俞雨牧沒察覺到他的慌亂,馴順的答應一聲。「是。」她打直為了替他擦藥而彎下的腰肢,開始收拾藥箱。 「少將軍,你不怕嗎?當八皇子一劍刺向你時,你一點都不怕嗎?」 樓一刃老實地說:「誰都怕死,差別只在有人盡可能的逃避,有人敢於面對。」 聽著他這些話,俞雨牧只覺胸口發疼。 凡血肉之軀,誰不怕死?可他敢於面對,是為了護她嗎? 她只是個奴才,他為何拿自己尊貴的性命去賭八皇子的那一劍? 「少將軍……」她屈膝一跪,聲線微微顫抖,「小的何德何能?」 看著跪在跟前的俞雨牧,樓一刃沉默了。 「小的抓傷了八皇子,理當受罰,少將軍既不該為小的衝撞八皇子,更不該冒險以肉身擋劍。」她續道:「刀劍無眼,要是少將軍有個三長兩短,那、那小的也難辭其咎,再說少將軍的性命何等珍貴,我……」話未竟,她又語塞。 「小牧,你九歲便入府伺候我,你是除了義父、義母及世渝之外,與我最親近的人,我早已將你視如親人。」樓一刃義正辭嚴的,「我承襲撫遠之名,註定要為扞衛祁國疆域及子民而活,若我連自己的親人都扞衛不了,又如何扞衛千千萬萬的祁國百姓?」 「少將軍……」俞雨牧揚起臉,眼底充滿感激及感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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