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豪商小主母 | 上頁 下頁
五十


  他勾唇一笑,「他本來就是我的耳目,你才知道嗎?」

  趙宇慶佯怒地道:「看我明兒怎麼修理他……」

  馬鎮方用手指撇了她鼻尖一下,「你這人寬厚,連露湖都能接納,怎會捨得修理海豐?」

  「接納?」她正色更正,「我是跟她做朋友,可不是同意她跟你……」

  「你吃醋?」他打斷了她,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她也不裝模作樣,率直地說:「是,你以前的事我不管,可往後卻是萬萬不能,我已經提醒過她不准再打你主意了。」

  「要是她還打我主意,你欲如何?」他問。

  「當然是打你羅!」她一本正經地說:「女人不為難女人,我一定沖著你去。」

  聽著她這番有別於一般女子的霸氣作風,他先是一頓,旋即哈哈大笑。

  夜深人靜,他突然笑得那麼大聲,教她忍不住捂著他的嘴,「你小點聲。」

  他凝視著她,眼底充滿深濃的愛意及崇敬。他緩緩拿開她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是老天爺派來治我的吧?」他說著,單手按著自己的胸口,「我的心裡有個黑暗的房間,那房間裡關著連我自己都害怕的怪物,這麼多年來,我讓它吞噬啃蝕著我的心,直到你……」

  說到這兒,他又深吸了一口氣,眼底閃過一抹的痛苦,「曾經我想讓那怪物傷害你,可如今我卻害怕它傷害你……」他深情卻又痛苦地注視著她,「我不是好人,我……」

  話未竟,她又一次捂住了他的嘴,「從你身上的傷,我便知道你是受害者……那些年,你究竟過著什麼生活?」

  「我……曾經在人口販子的黑船上待過。」他輕描淡寫地說:「那是地獄,我不想你知道。」

  人口販子的黑船?她過去也看過相關文章,雖然不曾親眼見過,但光是想像都覺得可怕且殘忍,更別說他那一身的傷……

  原來他曾經在黑船上待過,受過不人道的對待,想到這裡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那些痛苦的記憶成了你黑暗房間裡的怪物?」她柔聲地問。

  他微微頷首,「嗯。」

  她深深注視著他,濕潤的眼底滿是憐惜。

  須臾,她伸出雙手環過他的肩膀,摟著他的頸項,將臉靠在他肩窩裡,溫柔又堅定地宣告,「不怕,我專門打怪的。」

  這未來的用語放在此時此刻,真是毫無違和。

  聽著她這句話,他忍不住將她緊緊環住,教她幾乎快不能呼吸。

  她輕輕推了他一下,嗔怪道:「想勒死我嗎?」

  「我捨不得。」他深情凝視著她。

  她滿意一笑,「其實我跟露湖姑娘化干戈為玉帛,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你。」

  他微頓,「我?」

  「嗯。」她笑意一收,「你不是說她一直在幫你打探消息嗎?我想……你要她幫忙打探的事情也不是小事,商場如戰場,有各種的爾虞我詐,凡事動輒得咎,輕忽不得,要是她一怒之下向你的對手投誠,那可不妙。」

  他心頭一震,他真沒想到她有這樣深沉細膩的心思。

  「你這丫頭當女人實在可惜了,慶隆記真該由你來打理的。」

  她恬淡一笑,「功不必在我,我在乎的是爹……慶隆記不只是他一生的堅持及成就,更承載著他對故友的承諾。」

  故友?他心一抽,驚疑地看著她,她口中的故友是指……

  「你一定不知道吧?」她安適地坐好,歎了一口氣,「慶隆記是我爹跟一位馬世伯共同創立的,趙馬兩家情誼深厚,當年我出生時還跟馬世伯的獨子結了娃娃親……」說著,她自顧自一笑,「很巧吧?最終我還是嫁了姓馬的。」

  他已然笑不出來,神情僵硬。

  「怎麼了?」她疑惑地看著他,「你的表情好……」

  「繼續說。」他調整了下表情,「好像是個……有趣的故事。」

  她微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愁緒,「其實這不是有趣的故事,馬世伯一家人都已不在人世了。」

  他不著痕跡的深吸了一口氣,裝得像是好奇的局外人。「發生什麼事?」

  「當時我不到周歲,對那件事根本沒有印象,都是後來聽說的。」她續道:「聽爹說馬世伯誤信親戚,惹禍上身,一家子都沒了,爹後來想幫他們討公道,卻屢遭官府阻撓甚至警告……」

  馬鎮方濃眉揪緊,胸口一陣抽痛,幾乎忘了呼吸。

  「爹怕招禍,不准我們在外面說這事……」她一歎,「慶隆記是爹對馬世伯的承諾,也是他們兩人之間最後的聯結,在情感上的價值超過了一切。」

  他發現自己在顫抖,如果趙毓秀沒對女兒說謊,那就是說……一直以來他都誤會趙毓秀了?高濱松對他和娘說謊,將一切嫁禍給趙毓秀,又將他送上沒有歸期的黑船,死無對證。

  這麼看來,高濱松回到刺桐後未曾見過趙毓秀也合理了,因為他們從頭至尾都不是共犯,不曾合謀。

  可若趙毓秀只是編了個謊騙她呢?

  不對,他們家遭難時宇慶不到一歲,他有什麼編故事騙她的理由及必要?況且馬家的事對外都是用意外結案的。

  高濱松曾說他牽線讓謝明潔跟趙宇慶訂親,是為了鑽空子親近趙家,以找到趙毓秀謀害他父母的證據,那當然是謊言,因為高濱松便是這樁滅門血案的兇手之一。

  那他牽線促成謝趙兩家的婚事究竟目的為何?難道他不怕趙毓秀髮現他的真實身分?

  這張網還缺了幾條線,他得把這幾條線找到才能窺見全貌。

  「你怎麼了?想什麼這麼出神?」見他若有所思,她疑惑地問。

  回神,他看著她,「這確實不是有趣的故事,不早了,咱倆上床去吧。」說完,他將她攔腰抱起,走向了那舒適的錦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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