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豪商小主母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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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湖侍候著他將衣褲一件件穿上,再取來他的腰封,突然一隻荷包掉了出來。 露湖拾起後注意到這是個款式、質料及針法都十分精緻特別的荷包。 「好別致的東西。」她說話同時,注意到馬鎮方的神情跟眼神都有點深沉。 「哪兒買的?」她走到他面前,笑視著他,「我的荷包舊了,正想買個新的呢。」 他眉心微微一擰,像是擔心那荷包被搶走似的將它抽走,緊捏在手裡。「府裡織房做的。」 露湖小小年紀便在逍遙樓討生活,男人她見得多,也拿捏得透澈。她只一眼便覷出馬鎮方眼底那壓抑地、不想被發現的情感。 「既然是府裡織房做的,那送給我吧。」露湖說著,伸手便要去拿他捏在手中的東西。 他下意識避開她的手,眼底深處有著更深濃的懊惱。 她挑眉一笑,「上回馬爺不是問我想要什麼打賞嗎?當時我想不到,現在我知道了……」說著,她將掌心往上一攤,「馬爺就把荷包打賞給我吧。」 馬鎮方也不是愚鈍之人,當然看出露湖那故意的心思——她不是在尋釁,而是在試探。 「只不過是個荷包罷了,馬爺不是小器的男人吧?」她勾唇一笑,媚眼一瞥,「莫非對馬爺來說,這是很重要的、很珍貴的東西?」 聞言,他忽地感覺那捏在手裡的荷包像是團火球,灼熱得他掌心發燙。 很重要?很珍貴?荷包能值幾個錢,就算是金絲銀線交織而成,對他馬鎮方來說都不值一提。他知道這不值幾個錢的荷包後面代表的是什麼,它的價值來自於那個親手縫製它的人——趙宇慶。 她很重要?很珍貴?不,她不是,也不應該是。 她合該是一顆棋子,等他下完了這盤棋便可丟棄,就算不丟棄也就該是繼續擺著,不再值得他的任何關注,這只荷包是個燙手的東西,就跟趙宇慶一樣。 他已經被她的光照昏了頭,他看著她時,甚至常有那麼一瞬會忘記他跟她爹的仇…… 「我可能已經愛上你。」 想到她說的這句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眉眼一冷,他將荷包遞給露湖,「你喜歡就拿去吧。」 露湖拿著那荷包,露出勝利的微笑。「多謝馬爺割愛打賞。」說著,她將荷包擱進那黃花梨木櫃子的小抽屜裡,再走回他身邊幫他綁上腰封。 此時,門外傳來文成的聲音—— 「馬爺,您起身了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著急。 「起來了。」他淡淡地問著,「怎麼?」 「海豐讓人來通報,說是夫人落海昏迷,現在送回府裡去了。」 聞言,馬鎮方胸口的空氣像是瞬間被抽光,教他喘不過氣來。 落海昏迷?她怎麼會落海?她跑去哪裡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門口的,當他稍稍回神時,自己已經打開了房門。 門外,文成神情憂急,「馬爺?」 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趙毓秀會傷心欲絕吧?說不定就這樣再也起不了身,跟著心愛的女兒去了。雖說便宜了趙毓秀,但他的仇……也算是報了吧? 明明是這麼想著,可恐懼的陰影卻像海上的濃霧籠罩著他。他腦海中出現了她的臉,她的笑、她的嗔、她的逗……他彷佛聽見她的聲音在說著——「我可能已經愛上你。」 他從來沒想過「失去她」這件事會教他如此驚慌失措,心生恐懼。 「回府。」他低沉沙啞的聲線隱隱顫抖。 馬車還未完全停下,馬鎮方就已經從車上跳了下來。 他邁開步子,恨不得自己背上長了一對翅膀,能教他立刻飛到院裡去。 文成神情嚴肅地跟在他身後,一語不發。 他看得出來此刻馬鎮方一顆心正懸著,他從沒見過他臉上有那樣的表情——恐懼。 他知道馬鎮方的來歷,他知道馬鎮方的傷痛,也知道馬鎮方的恨意是多麼的張揚。 仇恨像是一株千年的大樹,盤根錯節地緊緊抓著他的身心,他無時無刻都想著復仇的事……他在馬鎮方臉上及眼底看過太多的恨意,但從來沒見過恐懼,一瞬間,他彷佛明白了什麼。 「馬爺,」他在馬鎮方身後輕聲地,「夫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馬鎮方像是聽不見他的聲音,兩條修長的腿奮力地往前邁。 他意識到自己在顫抖,恐懼從身體某個幽黑不見光明的深處蔓延開來,恐懼的寒氣讓他的心臟幾乎快要麻痹,也讓他的腦子無法思考。 沖進院裡,他聽見屋裡傳來的聲音—— 「小姐、小姐!您醒醒,醒醒啊!不要丟下玉桂一個人……」 聽見玉桂哀泣的聲音,馬鎮方再也無法強自鎮定。他跑了起來,疾奔至門前,砰地打開房門。 屋裡的聲音戛然而止,花廳裡三雙六隻眼瞪得大大的盯著突然沖進來的他,其中一雙眼睛便是趙宇慶的。 她坐在桌旁,正捏著一塊杏花酥餅要往嘴裡送,看見他,她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不動了。 玉桂跟海豐原本是坐著的,看見他進來,兩個人咚地彈起來,恭謹又敬畏地站在一旁。 文成在馬鎮方身後稍稍探出頭來,狐疑開口,「海豐,這是怎麼回事?」 「嗄?」 「你不是派人來說夫人落海昏迷嗎?」他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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