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問鼎下堂妻 | 上頁 下頁
二十


  姚沐月沒想到他會跟自己說這麼多,更沒想到得到優等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如此重要的一件事。

  她忽地想起從前的事,在她未進文成塾前,他是學塾裡的優等,可她進了文成塾後,他優等的位置就得讓給好勝的自己了。

  頓時,她明白了一件事。他厭僧她,不只因為她是姚家大小姐,也因為她搶走他的頭銜,教他無法再帶給他娘親一絲寬慰。

  原來所有的不幸及悲劇,都是從這麼小的事情累積而來。從小到大,他到底受了多少委曲,又因為無力保護自己的娘親,而背負了多重的心理負荷。

  他不是個不懂愛人的人,只是當他努力愛著某人的時候,便註定要傷害其他人,而她,便是在不知不覺中傷了他,然後被他所傷。

  想起過往種種,她忍不住流下眼淚。正如托缽僧所言,這真是一段孽緣。

  看見她淚水盈眶,傅天抒一震。「你哭什麼?」

  自己竟在十二歲的他面前掉淚,讓姚沐月覺得很丟臉,連忙別過臉,「沒什麼。」

  「你該不是在可憐我吧?」

  「不是可憐。」她撇過頭,看著他,想解釋卻不知該說什麼,「只是覺得……覺得……」

  傅天抒定定的注視著她,「覺得什麼?」

  「沒什麼,只是替你跟香月夫人難過。」她說。

  「那不就是可憐嗎?」

  「不是,那比較像是……像是……」她竟然在十二歲的他面前辭窮!

  正在她說不出話來的同時,他笑了。

  她楞住,疑惑的看著他,「你笑什麼?」

  「彥生說得對。」他笑視看她,「你跟我大娘是不一樣,我大娘沒你這麼善良,她絕對不會施捨包子給乞兒……也絕對不會為我跟娘難過……

  這是第一次,他跟她說了這麼多話,也是第一次,她感覺到他接受了她。

  「天抒!沐月」這時,他們的娘親相偕走了過來。

  見姚沐月眼睛濕濕地,香月陡地一震,驚問:「沐月怎麼哭了?天抒,你欺負沐月?」

  傅天抒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辯駁並解釋,沐月已開口澄清,「不是的,天抒沒欺負我,是我……是我自己……」說著,不知怎地,眼淚又撲簌簌的落下。

  想到過往的痛苦及悲傷,都是因為這樣的小事而累積起來,她真覺得悵然及懊悔。

  如果當年她沒進文成塾,沒搶走他的優等、迫使他連這麼一丁點讓娘親寬慰的事情都辦不到,他們的未來是不是會有全然不同的發展?若她能體諒他的難處,有處理這些事情的能力及智慧,是不是他們就能……

  「沐月?」周翠環向前輕攬著女兒的肩,柔聲安慰著,「怎麼了?你這孩子。」

  姚沐月緊抓著母親的油口,抽抽咽姻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香月將手絹交給了兒子,跟他便了個眼色。

  傅天抒上前,童著手絹擦拭她臉上的淚。她抬起淚濕的眼瞼,驚訝的看著他,他卻對她一笑,在這寒冷的冬天暖了她的心。

  「哇!哇……」

  初春的一個早晨,廂房裡傳來嬰兒響亮的哭聲。

  「生了!生了則姚曉風松了一口氣,臉上滿是笑意,「沐月,你娘生了。」

  雖說就算仍是個女娃,他們也會欣然接受,但姚沐月知道,他們都盼著這胎能生下將來可繼承家業的男孩,只是這一回,爹娘的希望還是落空了。

  這時,產婆從房裡走了出來,滿臉堆笑。「恭喜姚老闆,賀喜姚老闆,夫人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娃兒,是小少爺」

  姚曉風驚喜的瞪大眼睛,「真、真的?」

  「千真萬確,你快進去看看吧。」產婆說完,姚曉風已迫不及待的邁開大步往房裡鑽。

  姚沐月則是呆杆在原地,動也不動。

  小少爺?!她沒聽錯吧?!產婆沒看錯吧?!這怎麼可能呢?她娘明明生下的是沐春,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孩,怎麼產婆卻說是個男孩?!

  「沐月小姐,」產婆見她怔怔的站在原處,喚了她幾聲,「怎麼你不進去看看弟弟嗎?」

  弟弟?不會!不可能!沐春呢?!沐春不見了嗎?!

  正當她感到驚疑不安之際,房裡傳來了丫蓑著急的呼喝聲一「王產婆!王產婆,你快進來啊!。」

  聽見呼叫,王產婆一陣疾風般的往裡面沖,姚沐月見狀,立刻尾隨進房。

  進到房裡,只見她娘親躺在床上,似乎還很痛苦的呻 吟著。

  王產婆沖到床邊仔細一探,驚訝道:「哎呀,還有一個呐」

  聞言,姚曉風立刻拉看女兒的手閃到一旁,免得影響王產婆接生的工作。

  簾子拉上,父女兩人緊拉看彼此的手,忐忑不安。

  不一會兒,簾裡再度傳來娶孩的哭聲。

  王產婆拉開簾子,驚喜歡呼,「姚老闆,恭喜你,這回是個女娃,夫人生的是龍鳳胎呀」

  「龍鳳胎?」姚曉風難以置信,一臉喜出望外,「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王產婆給了他一個十分確定的回答。

  姚曉風驚喜得說不出話,眼底閃著欣慰的淚光。他轉頭看著大女兒,聲音因過度的驚喜而顫抖著,「沐月,你………;有弟弟,也有妹妹了。」

  她感覺親爹的手在發抖。也是,突然間多了兩個娃兒,任誰都會既驚且慌。

  「爹,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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