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問鼎下堂妻 | 上頁 下頁
十八


  「啊則沒料到他會突然出手,姚沐月身子往後一跌,屁股著地的跌坐地上。

  對於自己出手推人,傅天抒也嚇了一跳,不知所措又驚覺闖禍的他,臉上有著複雜的情緒。

  「你!!…你活該」說完,他逃也似的跑開了。

  看著他畏罪潛逃的身影,姚沐月不由得又笑了。「真是個小鬼。」拍拍衣服。

  她站起來心想,要是八歲的自己讓他這麼一推,那還得了?她不哭天搶地的呼來一群人,讓他無所遁逃,再掛上她爹幾棍子才怪,不過,她現在是個「大人」了,實在不想跟一個小鬼頭計較。

  話說回來,原來用二十四歲的眼睛去看傅天抒時,才發現他其實沒那麼可惡。

  翌日,當姚沐月前往文成塾時,傅天抒已在門口等他。

  一見她來,他便急著跑上來,「彥生。」

  「早啊,天抒。」

  「彥生,昨天……」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昨天怎樣?」

  「昨天我跟我娘去錦繡莊……」

  「是嗎?」她假裝驚訝。

  「我本來想去找你,可是……」他糾著眉頭,「姚沐月給我領路領了一半,又反悔說不去染房。」

  什麼?!原來他一大早站在這兒,是為了跟柳彥生打姚沐月的小報告?接下來他肯定又要說「你家小姐是個反復無常、高傲任性的混蛋小姐」了吧。

  「染房是工作的地方,就算是小姐也不能隨便去的,更何況我昨天沒在染房。」她說。

  傅天抒微頓,「你不住在姚家染房嗎?」

  她搖搖頭,「我爹是染房工人,不是姚家的管事或僕役。」這話不假,柳大叔一家人確實住在麗水城城西的大雜院裡。

  「原來如此……」聽她這麼說,傅天抒若有所思。

  見他面有愁色,她忍不住好奇的問:「怎麼了嗎?」

  他抬起眼瞼看著她,有點懊悔,「昨天我……我推了你家小姐一把。」

  「………喔」哎呀,她這反應好像太平淡了,不行,她得激動一點,她連忙假裝瞪大眼睛看著他,語氣驚急,「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欺負我家小姐啊?」

  他急忙否認,「我沒欺負她,只是……我氣她故意不帶我去染房。」說著,他垂著臉,一臉後悔。

  看著他那表情,她有點訝異,原來他會因為推倒了她而感到歉疚後悔啊?應該是因為他這時只有八歲,還沒狠心冷酷到可以毫不在意的傷人……想到他幾年後對待她的那種態度,她的心不覺一顫……

  「我問你,你有沒有聽說她去跟她爹娘哭訴?」他試探的問。

  她搖頭,「我家小姐很堅強的,她不是愛哭的孩子。」

  聞言,他想了一下問:「彥生,你不討厭她嗎?」

  她又搖頭,反問:「你呢?你為什麼討厭她?」

  「因為她是大小姐,我討厭大小姐。」

  「她一出生就是大小姐,這也不是她能選擇的。」小孩子討仄人的理由還真是莫名其妙,居然因為她是大小姐?他的意思是,假如她是窮人家的女兒,他便會喜歡她嘍?

  「我知道,不過……她跟我大娘都是大小姐,我就是討厭她。」

  聞言,姚沐月一怔。因為她跟方惜都是大小姐,所以……難道他討厭她、不想娶她,就是因為她的出身與傅家大夫人相似?

  她知道香月夫人因為顧忌自己的出身,在傅家一向低調沉潛,即使傅家老爺非常喜歡她,她也從不因此拿喬、擺架子。

  可雖然她是如此的委曲求全,方惜還是不肯放過她,不止時常言語譏諷她,還默許一干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僕負刻門對她無禮輕慢。

  ……難道說傅天抒討厭她,是因為覺得她也會像方惜那樣對待他娘?他擔心她是個欺負婆婆的惡媳婦而不想娶她嗎?。

  「我家小姐跟你家大娘雖都是大小姐,可她們一點都不一樣。」她說。

  「哪裡不一樣?」他不以為然地道,「姚沐月驕傲得很。」

  「那是因為你待她也不好啊。」她直言道,「如果有一個人總是給你臉色看,不管你如何試著親近都不被接受,你也會生氣吧?」

  真是的,她幹麼跟他說這些?他不過是個八歲的毛孩子,而且……她根本不該在乎他對她是喜歡還是討厭,因為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喜歡上他。

  傅天抒沉默了一下,神情十分認真。「你說的是真的?」

  「……嗯。」他認真的眼神讓她有一瞬間的分神。

  「那好吧,我以後會對她好一點。」他語氣肯定。

  她楞住,驚疑的看看他。他剛才說什麼?他以後會對「姚沐月」好一點?

  「真……真的嗎?」她不免驚訝懷疑。

  他直視她的眼睛,眼神誠懇,「真的,因為我相信你的話,你說她跟我大娘不同,我就信她真的跟我大娘不同。」

  迎上他那澄澈而專注的目光,姚沐月反而楞住了。

  她真想不到他會有這麼坦率的一面,她一直覺得他一出娘胎便註定是個瞥扭的人。

  「天抒,你……你跟我想的不一樣耶。」她忍不住盯著他的臉瞧。

  他眨了眨眼睛,一臉疑惑,「跟你想的不一樣?不然你以為我怎樣?」

  「呢………我是說……你不像那些大少爺那樣目中無人、傲慢自大啦。」她咧嘴笑笑,「我只是染工的兒子,你居然不嫌棄我,還把我當朋友,我…」

  「我跟你一樣啊。」他打斷她的話,臉上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深沉憂鬱,「我娘親曾是舞妓,我同你一樣出身低微。」

  看著他那眸中的愁鬱,她的心一緊,霎時懂了,一切都是階級及身分從中作梗。

  面對柳彥生時,傅天抒覺得柳彥生跟他是同一陣線、同一個世界裡的人,因此他喜歡柳彥生,卻討厭被眾人捧在手心上嬌寵著的她。

  在他那小小的內心裡,竟有那麼多她從前不知道的憂愁及憤怒。

  想著,她不覺同情起他來……不,不行,她幹麼同情他?她難道忘了他是怎麼對她?又是怎麼縱容花散舞糟踢她、欺負她嗎?

  正懊惱著,姚沐月忽地發現傅天抒湊近她,並緊盯著她,她嚇了一跳,倒退兩步。「你幹麼?」

  傅買抒微皺著眉,一臉狐疑的看著她,「我一直覺得你好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原來……你長得跟姚沐月很相像。」

  「敷?」她陡地一驚。糟糕,她被識破了嗎?!

  雖然只是個孩子,但畢竟是姚家的閨女,向來也是不輕易抛頭露面,所以文成塾裡除了見過她並知道她身分的夫子外,其他人並沒發現她就是姚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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