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問鼎下堂妻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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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清高自傲的模樣及說教的語氣,總讓他想起始終輕視著、糟蹋著他娘親的方惜。 姚沐月與方惜有許多共通點——她們都是長女、都是來自一個有頭有臉的家族、都是飽讀詩書卻心高氣傲,總以為自己高人一等,在面對男人時,她們從不溫婉屈從,反倒處處與男人相爭,仿佛要向世人證明什麼。 他心裡明白,若非當年傅家有恩于姚家,姚家絕不會讓她嫁予他這個舞妓所生的庶子。 正好,他也討厭她,打從聽見方惜對他說「真是祖上積德,你才娶得了姚家小姐」的那天起,他就討厭她。 因為那句話的背後,便是在輕賤他、輕賤他娘親。 他七歲那年進了文成塾,為了替娘親爭臉,他將玩樂的時間都花在讀書上,而他也十分爭氣,總在學塾考試時拿個第一回來送他娘親。 當時,他所有努力的動機,全部來自于他娘親看見成績時、臉上露出的那一絲欣慰笑意,而也只有在那個時候,他娘親才能在傅家大宅裡稍稍抬起頭來做人。 可在姚沐月進到文成塾之後,一切都變了,她的表現總是勝過他,甚至連射藝跟蹴踘都強過他……他不再是第一也無法再讓娘親揚眉吐氣。 他厭惡她,他多麼希望自己跟她一丁點關係都沒有,可她,偏偏是他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少跟我說教。」傅天抒聲音一沉,臉露不悅。 「我不是跟你說教,只是……」姚沐月話還沒說完,他已經轉身要走,她一時情急,伸手拉住了他,話衝口而出,「我的話還沒說完。」 他轉過臉,那眼神冷得仿佛能將世界凍結。「姚大小姐還有什麼指教?」 那冷淡的言語及無情的眼神,讓她的自尊心大受打擊。 他對她到底哪一點不滿?她又有哪一點比不上長樂樓的姑娘?如果他希望她能歌善舞,她可以去學,她只是學不會在他面前示弱,不會說出那種哀求的、卑微的、討好的話。 「我們畢竟有婚約,請你不要讓我及姚家蒙羞。」她直視著他。 「蒙羞?」他冷哼一記,「你是指我跟花散舞那些風花雪月的事嗎?」 「正是。」她說。 「姚沐月,你還不明白嗎?我跟花散舞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聞言,她秀眉一擰,略顯慍色,「傅天抒,你跟我是……」 「我一點都不想跟你成親。」他打斷了她的話,「若不是家母跟她都在這兒,我真想逃得遠遠地。」 「你……」 他唇角輕揚,那笑意冷得猶如正月的雪,涼透她的心扉。 「你不委曲嗎?樣樣拔尖的你,卻得因父母之命嫁給我這種舞妓所生的庶子,別說你心裡沒一丁點的不願。」 他所說的話,字字句句都像利刃般刺戳著她,可倔強的她不讓心裡的脆弱洩露,即便難過得很,她也沒掉眼淚,甚至連眼眶都沒濕沒紅,只是神情倨傲而堅毅的直視著他。 迎上她那雙悍然的眼眸,傅天抒劍眉一橫。「解除婚約吧,由姚家提出這要求,最是合理。」 「難道說……」她眉心一擰,「你這些荒唐的作為都是為了想讓我們家先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 他一笑,「那不是荒唐作為,我是真的喜歡花散舞。」 「我哪一點比不上她?」她一時激動,脫口而出,「她只是個長樂樓的舞妓。」 其實她絕無輕視亦曾為舞妓的他母親,只是急了、氣了、頭昏了,口不擇言,話才出口,便後悔了,不料已來不及,正想向他致歉,卻見他冷冷一笑——「你忘了我娘也是個舞妓嗎?」 「我、我不是……」 「舞妓所生的人跟舞妓成親不正適合?」他那一雙為了隱藏內心深處的挫折及受傷而更加銳利冷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 她倒抽了一口氣,「傅天抒,我只是……」 「成全我們吧。」他說。 她一怔,一時有點迷糊了,不懂要成全什麼?須臾,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自己成全他跟花散舞,看來似乎打算將花散舞娶進門? 「我跟她兩情相悅,你何苦拆散我們?」 她拆散他們?他搞錯了吧!跟他有婚約的是她,花散舞才是那個拆散他們的人。「我是你的未婚妻,她只是那個介入我們的多餘之人。」 「多餘的是你。」他一臉淡漠的說:「聰明如你,居然連這個都不明白。」 她才是多餘之人?不,她自出娘胎便註定是他的妻子,她名正言順,絕對不是多餘之人。 她不會放手、不會退讓,她無論如何都要嫁他,她相信自己遲早會感動他,他也遲早會愛上她的! 目光一凝,她態度堅定地說:「姚家絕不毀婚。」 對她的回答,傅天抒不感意外,在他眼裡,姚大小姐就是個好勝的女人,她只是賭氣不想輸。 他低哼一記,語氣中帶看令人莫名感到畏寒的警告,「如此執迷不悟,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決定付出代價。」說罷,他拂袖而去。 望看他那仿佛一座冰山般的背影,她竟在這溫暖時節打起哆嗦。 「如此執迷不悟,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決定付出代價。」 此話言猶在耳,歲月卻已悠悠過去數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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