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回頭太難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征也?」諒兵快步走向他,「那實呢?」接到征也的電話後,他火速從大阪趕來,只因擔心他心愛的老婆那實。

  「那實小姐沒事吧?」隨後跟上的吉井劍三也憂急的問著。

  「她睡著了。」征也放低音量,「跟我來吧。」

  三人放輕腳步朝病房走去,然後小心翼翼不發出聲音的打開了房門。

  那實躺在床上,床邊還吊著正在輸液的點滴瓶。

  諒兵急忙的走過去,握在床邊,憂心又自責的看著她。

  「嗯」原本已經睡著的那實發出虛弱的聲音,微微睜開眼睛,「諒……諒兵?」

  「那實。」見她醒了,他立刻緊握住她的手,「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微微一笑,「是哥大驚小怪……」

  「我不該依你的。」諒兵濃眉一擰,神情懊悔。

  「別怪自己,你才呦不過我呢。」她說:「放心,我們的兒子沒事。」

  「我擔心的是你。」

  「我還好,只是有點動了胎氣。」她看著一旁的征也,「哥,醫生不是說我躺兩天就能出院了嗎?」

  「嗯。」征也點頭,「不過這兩天還是得再觀察一下。」

  「諒兵,」見梅澤諒兵那麼擔心,吉井劍三一笑,「放心吧,那實小姐的身體好得很,不會有事的。」

  「是啊,你根本不必跑來的。」那實壁眉笑歎,「沒告訴老爸吧?」

  「你開什麼玩笑?這麼重要的事,當然要告訴他了。」諒兵說。

  「糟了。」那實一臉「我死定了」的表惰,「老爸一定會把我罵到狗血淋頭的啦。」

  諒兵愛憐的歎息一聲,「你也會怕?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

  「我怕,怕耳根子再也不清靜。」像是想起什麼,那實轉而看著征也,「哥,你回去吧,未來嫂子還在等你呢。」

  「是啊,征也。」諒兵拍拍他的肩膀,「這裡有我就行了,你先回去吧。」

  征也想了一下,「也好。」那實此時最需要的是諒兵,不是他這個哥哥。「那我跟劍三先走了,明天再過來看你。」說罷,他跟吉井劍三使了個眼色,轉身便要走。

  「哥。」那實喚住他。

  他回頭,溫柔一笑,「梅澤家的小公主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今天回去就跟她求婚吧。」她說:「我希望你明天來時,不是一個人。」

  征也與她互視兩秒,唇,角一勾,「遵命。」

  彩子離開後,裡緒閉上眼窩在沙發裡,像是一具沒了魂魄的軀殼。

  已經快接近午夜了,他在哪裡?八成是待在「她」身邊吧?

  彩子說那女人叫梅澤那實,表示已跟了他的姓,搞半天,他老早在她等著他求婚的時候就已娶了別人,那他為什麼還來糾纏她?

  她真的恨死他了,但氣人的是……她卻還是相信他是愛她的。

  因為他看著她的眼神是那麼專注熾熱,說話的語氣又是那麼誠懇深惰,那絕對不是演出來的。

  然而如果他愛她,又為何要娶別人……老天,她真的糊塗了。

  怎麼辦呢?她懷了他的孩子,而他也讓男一個女人懷了孩子,這不單只是三角習題,還牽涉到兩個無辜的小生命.

  「喀啦」一聲,她聽見聞門的聲音,心神一提,警覺地睜開眼睛。

  「裡緒?」一進門,看見這個時間應該已經回到房間休息的她還待在客廳,征也愣了一下,但他想,她大概在等他。

  她一定為了孩子的事非常苦惱吧?現在的她,肯定就像那實需要諒兵般的需要他。此時此刻,他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他走到她身邊,見她還癱在沙發裡,一副虛弱的模樣。

  「有吃晚飯嗎?」從他回來後,她的晚飯都是他打點的。今天他沒來得及幫她準備,也許她就不吃了。「想吃什麼?我幫你弄。」

  溫柔的話語、關懷的眼神……裡緒看著這樣的他,眼淚忍不住自眼眶中湧出。

  他明明無法對她負責,為何又要這樣貼心的對待她?

  「裡緒?」見她掉下眼淚,征也心頭一緊。他把她從沙發上拉了起來,將她擁在懷裡,「別嚇我,你怎麼了?」

  裡緒推開他,眼神幽怨的看著他。「夠了,你走。」

  他微怔,若有所思的注視著她。他猜想她是真的想獨自面對一切,因為沒有人要為她肚子裡的孩子負責,而她也不想麻煩他。

  但他不會對她置之不理的,不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陪在她身邊。

  「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他說。

  她淚眼汪汪的看著他,聲音顫抖地說:「你早就拋下我了。」

  他一怔,困惑不解地望著她。

  「我會生下孩子,然後一個人把他帶大,不用任何人幫忙或負責。」她噙著淚說:「你……你回到你該回去的地方吧,那兒還有別人等著你。」

  聽見她這番話,他真有種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倔強的她想一個人養小孩,他可以理解,但她要他回哪裡去?又有誰在等他?

  「裡緒,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他一歎,輕捧著她淚濕的臉,「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生下孩子的,不管孩子的爸爸是誰,只要是你生下來的,都是我的孩子。」

  這下換她秀眉一擰,「你在說什麼?」孩子的爸爸不就是他嗎?他到底在說什麼火星話?以為這樣就是在對她施恩了嗎?

  「是我不好。」征也一臉歉疚,「是我傷了你,你才會傷了自己。」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暗指她男女關係複雜,所以連孩子的父親是誰也不知道嗎?

  可惡!他到底當她是什麼?他難道從沒懷疑過孩子是他的?

  一股不知哪來的火從她腳底板迅速往上竄,一瞬間便燒到了頭頂。她霍地站起來,惡狠狠的瞪著他。

  迎上她憤恨的眼神,征也不禁一楞。他說錯什麼了嗎?不會吧?他覺得自己這番話還挺感人的呀。

  看來,光是動聽的話還不足以打動她的心。

  他將手伸進口袋裡,摸出了那只求婚戒指。戒指是白金材質,上面鑲嵌著三顆小小的鑽石,樣式簡單又素雅。兩年前他在玻璃窗外一眼看見它,就確定是它。

  他拉住她的手,將戒指放進她掌心裡。「嫁給我,裡緒。」他深深注視著她,堅定的說道。

  裡緒陡地瞪大眼睛,困惑又生氣的看著他。嫁給他?他以為他活在江戶時期,可以一夫多妻嗎?

  攤開掌心,看見他塞在她手裡的戒指,她難過得眼淚直飆。五指一收,她緊緊捏住戒指,然後沖到了陽臺,振臂一擲——

  看見這一幕,征也整整呆住五秒鐘才恍然回過神來。

  他沖了出來,一把抓住她的手,檢視她只是做做樣子嚇他,還是真的把戒指扔到後面那一片黑壓壓的菜園了。

  他檢查了她的兩隻手,發現她掌心裡空無一物,不禁也動了氣。不是捨不得那只戒指,而是氣她如此糟蹋他的感情。

  他是真心的,連命都不要的愛她,即使她懷了別人的小孩,他還是堅定又毫不猶豫的愛著她,而她她是發了什麼瘋?

  濃眉一蹙,他兩隻眼睛凝肅的直視她。「你到底在做什麼?」

  「你在凶我嗎?」聽見他的語氣,裡緒像座噴發的火山般失控。她撲向他,胡亂發狂的朝他身上猛槌猛打,「你憑什麼凶我?你這混蛋!你這闖禍的混蛋,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他沒阻止她,更別說是「回敬」她,因為他知道自己就算只是擋一下,都可能會讓她受傷。

  但她實在太激動了,他得想辦法讓她冷靜下來,不然恐怕待會兒警察就會因他們妨礙安寧而找上門來。

  「裡緒,你冷靜點。」他試著跟她講道理,「十二點了,鄰居會——」

  「你閉嘴!我恨你!」她像在戰場上殺紅了眼的士兵,空手白刃的又朝他一陣猛劈。

  「夠了、夠了。」他聲音微微一沉,「你想打架嗎?」

  她像是聽不見他說了什麼,繼續朝他身上一陣亂槌。「我不必你負責!我一個人也可以把孩子養大,你滾!滾!」她又哭又叫,完全失去理智。

  眼見再這樣下去,鄰居一定會報警,征也索性一手持住她,一手捂住她的嘴,然後將她騰空往屋裡提。

  才剛踏進屋裡,他便感覺到自己的手掌一陣劇痛,知道是她咬了他。

  他將她抱到沙發上放下,懊惱地看著她,「你咬我?」

  「對,怎樣?!」裡緒惡狠狠的瞪著他,尋釁地說:「你再不走,我把你鼻子都咬下來。」

  「試試看啊。」他火氣也上來了,「被你咬就像被三線鼠咬到一樣,不痛不癢。」

  聞言,她跳了起來又撲向他,這次,他沒放任她,而是一把將她摟住,低頭重重吻上她的唇。

  她奮力地推開他,「不要碰我!」

  看她氣喘吁吁又情緒激動,他不禁想起動了胎氣的妹妹那實,不希望她有任何意外,於是他只好冷靜下來,語氣無奈地道:「你到底要我怎樣?」

  她咬著唇,可憐又委屈的看著他。

  「你不想我跟你一起扶養孩子嗎?」他不舍地說著,「難道你要去求那個不願意負責的男人跟你一起……」

  「你在說什麼?」她打斷他的話,激動得淚如雨下,「孩子是你的!」

  「什麼?!」征也呆住了。孩子是他的?他什麼時候在她身體裡播種的?

  裡緒再也壓抑不住情緒,「這兩年來,我沒愛上任何一個男人,更沒跟誰睡過,只有你……只有你孩子是你的,混蛋!」

  他驚訝地看著她。她這兩年來都是單身?所以說……她沒愛上別人?

  「裡緒,你……一直在等我嗎?」

  「對,混蛋!」她像個孩子似的哭著,「我居然還愛著你這個傢伙,你是混蛋,我是笨蛋。嗚……」捂著臉,低著頭,她哭得傷心又無助。

  但,征也臉上卻慢慢地浮現了笑容。

  她愛他,一直在等著他……太好了,他想要的就是這句話。

  不過話說回來,她懷孕是怎麼一回事?她沒跟誰睡過,可他也沒碰她啊。

  「裡緒,」他捧起她的臉,「你冷靜聽我說。」

  「我不聽。」她哭得一臉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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