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騰雲山莊 | 上頁 下頁


  它有著黑青色的毛色,軀幹四肢強健,毛發亮澤,那雙眼睛明亮聰慧,一看便知是匹難得一見的良駒。

  她想,他應也是個懂馬的人。

  終於,速度慢了下來。被震得頭昏眼花的她,只聽見他說了一句……

  「到了。」

  聞言,她回過神,微側著身子探頭往前一看,只見不遠處出現一扇黑色大門。那真的是大門,目測約有兩至三個成年男子的高度。大門兩邊各自延伸開來的是兩面黑色高牆,長得快看不見盡頭。

  門上掛著一塊黑底金漆的匾,上頭寫著「騰雲」兩字。

  她暗自吞了一口口水,手腳不自覺的輕顫。光看那門面,她都有種進得去出不來的感覺。

  雖然她知道來到這兒有風險,甚至是死亡威脅,可沒見到騰雲山莊前,那感覺並不深刻,直到現在……

  驚覺到自己居然在發抖,她感到生氣。

  不,杜求安,你不能害怕,你的殺父仇人,還有初朧就在裡面。她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激勵自己,然後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大爺,送我到這兒便行了。」她說。

  「無妨,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他說著,策馬繼續前進。

  不一會兒,他們終於來到大門前。在這扇大門前,求安更可感受到它的雄偉、氣勢,還有那說不上來的壓迫。

  這時,他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她正疑惑著,忽見大門慢慢開啟——

  門裡出現了兩個壯漢,一見男子便恭敬地說:「您回來了。」

  「唔。」他沉應了一聲,然後轉頭看著身後的求安,「叫什麼名字?」

  「呃……」她愣住,因為她尚在思索著為何騰雲山莊的人對他一點都不陌生,還說什麼您回來了。

  回來?他住這兒?正思索著,她見他突然眉心一壓,瞪著她看。

  「什麼名字?」他語氣顯得不耐。

  「求、求安。」她慌了,老老實實的說出自己的本名。可一回神,她不禁感到不安惶恐。

  為求安全,她該給自己起個假名的。想著,她感到懊惱。

  「十二爺,這小子是……」

  「他是來謀事的,把他帶去張健那兒,讓張健隨便給他安排個工作。」說罷,他對杜求安說:「下馬。」

  「嗄?」

  她還沒回神,怔怔的看著他。方才那壯漢喊他「十二爺」?陸震濤又稱為陸十二,難道……想著,她陡地一驚,驚疑又難掩恐慌的看著他。

  陸震濤知道她爹有著名駒初朧,又知道她爹的馬場,必然對她爹做了一番調查,或許也知道她的存在。他知道杜遠鳴有個女兒名叫杜求安嗎?聽到「求安」兩字,他可有任何的聯想?

  擔心他對她的身分有所懷疑,她不覺露出不安的神情。

  「那個我、我姓周。」她囁嚅的補上一個姓。周是她娘的本姓。

  她此時女扮男裝,雖名求安,但姓周,他……應該不會對她產生任何的懷疑吧?

  陸震濤眉頭皺皺,「誰管你姓什麼,下去。」

  看他對她一點都沒有起疑,求安暗自松了一口氣。

  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求安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竟會這麼輕而易舉就進了騰雲山莊,而且還是陸震濤本人帶著她來。

  說到這個,她不得不說這一切都是天意安排。她哪裡想得到當她落難時,救她的人竟是陸震濤,而且他還答應讓她到騰雲山莊謀事幹活兒。

  話說回來,陸震濤為何對她伸出援手?若他是個唯利是圖,做任何事都必須有所得的人,怎會救她?救了她,他得到了什麼?

  喔對,她想起來了,當時他跟那兩兄弟說,他救她不是為了行俠仗義,純粹只是心情不好。

  就是嘛,像他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為搶名駒不惜害命的人,哪那麼好心?

  「喂!」正發愣,身後傳來張健的聲音。

  她嚇了一跳,趕忙轉過身。「張管事……」

  張健是陸震濤的親信之一,陸震濤對他十分信任,他不在莊中之時,莊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都交給張健打理。

  「你在這兒發什麼呆?」

  「沒……我、我只是……」

  「嘖!」張健不耐的嘖了一聲,兩隻圓瞪的眼睛盯著求安,「你這小子幾歲了?」

  「十、十八。」她怯怯地說。

  「十八該是個男人了,怎麼還忸忸怩怩的像個娘們?」張健是個粗獷的北方漢子,最看不慣的就是那種陰柔溫吞的男子。

  「真是不明白十二爺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帶你這種沒三兩肉的小子回來……」他打量著求安,「除了掃掃地,抹抹桌子,你到底還能做什麼?」

  騰雲山莊需要的是幹粗活的男人,因此莊子裡的女人非常少,就算有也都是些有點年紀的大娘,未嫁的閨女或是年輕的婦人是絕計不會到莊子裡謀事的。

  「我懂馬,可以去馬廄工作。」她毛遂自薦。

  張健輕啐一記,「馬廄的工作都是粗重活兒,那些馬對十二爺來說全是寶貝,你要是不小心怠慢了它們,十二爺還不剝了你的皮。」

  「我從前在馬場工作,不只馬,就連豬牛羊都難不倒我。」她說。

  張健一臉瞧不起求安的表情,語氣不耐地說:「得了,你還是掃掃地、擦擦桌椅,跟著那些大娘們幹活兒就好,別給我添亂了。」

  這時,陸震濤走了過來,似乎聽見了張健跟求安的對話,唇角勾起一抹興味的笑意。

  「張健,怎麼了?看你吹鬍子瞪眼的……」說著,他睇了一眼求安,「這小子惹你不快了?」

  「不快倒是不至於,只是……」張健是個有話直說的人,「十二爺,你帶這個毫無用處的小子回來做什麼?瞧!」

  說著,張健一把抓起求安的手腕,將人提得老高,「這手腕簡直跟女人一樣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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