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賭神蘇娘子 | 上頁 下頁
三十八


  「你跟功勤兄都是聰明人,我不擔心,不過……」他直視著她,熱心又真誠的說,「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來找我便是。」

  「謝殿下。」

  「不打擾你們了。」趙慶羽說罷,以眼神示意車夫前行。

  轉眼,風曉已經在陸府住了一個月。

  風曉少言低調,幾乎不跟人打交道。大部分的時間,風曉都待在勤學軒,跟蘇深雪及啾啾膩在一起。

  那些丫鬟們常常討論著風曉,在府裡與之打照面,便興奮得猶如蹦跳的小鳥。

  這日,陸功勤剛自外面回來,便被喚去見了秦氏——

  「母親找我有事?」

  一進秦氏位在芳華院的書齋,他便看見書齋牆上掛著一件鳳袍。

  鳳袍並不稀奇,但這襲鳳袍卻不一般——

  鳳袍以金銀絲線交織,閃爍著動人的光芒,鳳袍上綴著珍珠寶石,華貴氣派。

  這不是一般人能見到的逸品,而他也不曾見過。

  他定定的望著那襲鳳袍,久久不動。

  秦氏以審視的眼神窺探著他,若有所思。

  「怎麼一直看著這襲鳳袍?」她問。

  陸功勤微頓,然後回過頭,「請母親見諒,功勤從未見過這麼美的東西。」

  「是嗎?」秦氏的唇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蘇家在向陽也不是尋常的人家,你外祖父在丹陽更是數一數二的巨富,我還以為你對這種東西已見怪不怪。」

  「這鳳袍是姨娘的?」他問。

  「算是,不過這是人家送我的……」說完,她話鋒一轉,「對了,我找你來是有件事想跟你說說。」

  「母親請說。」

  秦氏沉默一下,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其實這件事我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說……」

  「母親有什麼話請儘管說吧。」

  「其實是關於深雪跟風曉的事……」秦氏一臉為難,「現在府裡上上下下都在議論著他們的事。」

  陸功勤微怔,「深雪跟風曉怎麼了?」

  「我聽說風曉是跟你們一塊兒長大的,是嗎?」

  「嗯。」他說,「風曉遲我兩年進到蘇家,與我同齡。」

  「我知道你們是一起長大的,感情自然不在話下,只不過深雪已是你的妻子,亦是咱們陸家的媳婦,成天跟一個男子膩在一起,出雙入對不說,還經常拉拉扯扯,實在不成體統……」秦氏說話的同時,細細的觀察著他的表情。

  他沒說話,臉上也沒情緒。

  見他似乎在思索著這件事,而且有點不悅,秦氏心中暗喜的續道:「我知道深雪她算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不過不拘小節過了頭,那可是會招來麻煩的……

  她是聖上禦封的智女,若傳出有損婦德的閒話來,恐怕會給她及咱們陸家惹來災禍。」

  他依舊沒說話。

  秦氏輕歎一聲,「老實說,母親覺得她配不上你,以你的條件,要找個出身良好的名門淑媛是輕而易舉啊,她出身賭坊,成天在男人堆裡混,實在……唉,我是不是說太多了?」說著,她一臉抱歉。

  陸功勤搖頭,「不,謝謝母親提點,我會提醒她的。」

  「嗯,那是最好了。」秦氏叫他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在他面前搬弄是非,而看他的反應及表情,她想她是成功了。

  天底下有哪個男人受得了妻子讓自己綠雲罩頂?光憑這一點,她就能離間他跟蘇深雪的感情。

  「如果沒別的事,我先告退了。」他說。

  「你在外面忙了一天,是乏了,早點回去歇著吧。」

  「謝謝母親。」他彎腰行禮,調轉身子。

  而在他調轉身子的同時,眼底迸射出淩厲的銳芒。

  夜深人靜,月色如水。

  雖是春天,夜裡卻寒冷入骨。

  半夜裡,陸功勤起身,再也不能成眠。

  他不斷的作夢,不斷的夢見同一件事,同一個人,同一件衣裳……曾經猶如被黑布覆蓋的過往及記憶,慢慢的掀開來。

  住進勤學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他不曾因為這裡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而憶起什麼,直到今天在秦氏的書齋裡看見那件金銀鳳袍。

  那是他娘親的。

  那襲難得一見的金銀鳳袍是周鳳羽當年嫁進陸家時,周鑒給她的嫁妝之一。

  周鳳羽一直將鳳袍珍藏著,妥帖的放在一隻木櫃中,偶爾拿出來整理欣賞一番。

  小時候的他經常坐在娘親腿上,聽著她說起那件鳳袍的故事,原來那鳳袍本是他外祖母的。

  因為是死去的娘親所擁有的物品,周鳳羽十分珍惜。她從不讓人碰那件鳳袍,收放或是整理都是她親力親為,就怕母親留下的物品有任何的損壞。

  因為那件鳳袍,他想起了他娘親的模樣,雖然只記得幾件事情,但已足夠。

  在秦氏的書齋時,秦氏親口說那件鳳袍是「人家」送的。她萬萬沒想到他會因為那件鳳袍而想起他死去的娘親吧?

  關於秦氏過往欺淩他們母子的事,他其實並沒憶起。他想起的都是好事,都是溫馨的,屬於他跟娘親的時光。

  但儘管沒憶起任何關於秦氏欺壓他們母子的片段,卻讓他確定了一件事——他娘親的死絕對跟秦氏脫不了關係。

  那件鳳袍是他娘親珍藏的寶物,也是他外祖母的遺物。就算他娘親臨死前,決定將鳳袍送給他人,那人也絕不是秦氏,而應該是她的親妹妹周鳳儀。

  再者,若秦氏心裡沒鬼,當他問鳳袍是否是她所有之時,她合該老實的說是他娘親在死前贈與她的,而不該說是「人家」。未敢說出實情及他娘親的名字,便是心虛。

  那件鳳袍讓他想起了娘親的美、娘親的溫柔、娘親的笑……她的手曾那麼溫暖的撫摸著他的臉他的頭,然後輕聲的為他說故事,她是一個美好的女人,可卻被有計劃的奪去生命。

  想到這些,他忍不住的緊握住拳頭,咬牙切齒。

  突然,一件斗篷落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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