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匠心小財女 | 上頁 下頁


  他走闖商海多年,見識過的人大多言不由衷或別有居心,有些出身寒微的女子為了往上攀可是使盡渾身解數,令人防不勝防。

  她是真的對舒海光無意還是裝模作樣?她是為了讓舒家對她刮目相看才悍然拒絕,還是真的心傲到容不得金錢作踐?

  弟弟年僅十五,從小被爹娘揣在手上呵護著,哪知人心險惡,那些看似美好無害的,常常猶如狐狸般狡猾多詐。

  見弟弟被向天笑迷得神魂顛倒,娘幾番阻止勸導,弟弟卻仍不肯放手。娘眼見難以收拾,趕緊要他這個做兄長的出面。

  商海闖蕩,他還沒碰過用錢解決不了的事,於是他帶著兩百兩銀票登門拜訪,要她「見好就收」。

  未料她悍然拒絕,還要他舒家人莫再打擾。

  此刻她正賣力演出,那粉嫩的巴掌臉上,汗水閃閃發亮。

  表演結束,她動作俐落順暢地下了滾缸,圍觀的人們拼命的叫好鼓掌。

  「謝謝各位大爺、大娘,公子、姑娘,有錢賞錢,沒錢賞個笑吧!」她笑臉盈盈,手上抓著一隻銅盆向圍觀的人討賞。

  只聽銅錢叮叮噹當地落入銅盆中,她笑得合不攏嘴。

  她順著圈子一路走過來,那笑容卻在走到他面前發現他時瞬間消失。

  她用一種警戒的,甚至是憤怒的眼神瞪視著他,無畏又堅定。

  他意識到她的眼神不對了,之前她雖然堅決地拒絕了他的兩百兩,但眼底是帶著一絲畏怯及無措的。可此時的她卻是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好像要用眼神擊敗他、驅走他似的。

  他感到疑惑,也感到好奇,不自覺地朝著她露出帶著興味的一笑。

  「賞嗎?」她問他。

  他微頓,自腰間取出荷包,抽松繩子,袋口朝下,將荷包裡一、二十個銀元都倒進銅盆裡。

  見著那些白花花、亮晃晃的銀元,一旁的人忍不住驚呼,而她也瞪大了眼睛。

  但她沒有驚訝太久,很快地目光一凝,直視著他,「謝舒大少爺的賞錢。」說罷,她撇頭就走,繼續跟其他人討賞。

  舒海澄看著她的身影,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卻說不上來。她不一樣了,但是哪裡不一樣呢?

  「大少爺,您怎麼給那麼多賞銀?」跟在身邊的隨從六通見他將荷包裡的銀元都賞給了她,驚訝又不解。

  舒海澄用餘光瞥了他一記,「閉好你的嘴。」

  「是。」六通訥訥地應著。

  人潮散去,天笑捧著銅盆走到評書場的簷下,因為舊傷復發已經幾個月無法上場表演的爺爺正在那兒等著她。

  她走向他,在他身邊坐下。

  「辛苦你了,天笑。」向錦波說著咳了幾聲。

  「不辛苦。」天笑咧嘴一笑,「我當是強身健體。」接著,她打開一隻隨身的束口袋,將賞銀全倒了進去。

  瞥見那難得一見的銀元,向錦波瞪大了眼睛,「天笑,今天賞銀這麼多?還有銀元?」

  他雖眼力不好,但亮晃晃的銀元可刺眼著。

  「是呀。」她將賞銀倒進束口袋後拉好繩子束緊,小心翼翼地放進身上斜背的棉布袋。

  「今天的客人真是大方。」向錦波說。

  「他才不是大方,只是心虛想補償我。」她不以為然地道。

  「他?」向錦波以為銀元是好幾個客人賞的,但聽起來,那近二十個銀元似乎是同一個人打賞。

  她笑視著向錦波,「是舒海澄打賞的,他肯定是幹了壞事,心裡有鬼。」

  向錦波露出困惑的表情,「心裡……有鬼?」

  她該如何跟爺爺解釋呢?他根本不知道舒海澄對向天笑做了什麼,也不知道向天笑的身上發生了何等可怕卻又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是向天笑,卻也不是向天笑。嚴格來說,這身子是向天笑的,可住在裡面的卻不是向天笑。

  她本名趙麗文,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飾品設計師,專攻仿古飾物。

  她學的是商,設計不是她的本科,一開始完全是興趣,只做來自己穿戴,可後來朋友、同事跟往來的客戶、廠商喜歡,她便一件一件的賣給她們。

  她先是利用休假時間接件,做出名堂後便辭去本職,全心投入,從幾人的工作室開始,兩年時間便成了擁有五十名師傅的公司。

  雖是學商,但她專注於設計及製作,將財務交給大學同窗兼閨蜜,業務及行銷則是全權給男友打理。沒想到他們不僅在情感上背叛她,還聯手掏空她的公司,奪走她自創的品牌「流年」。

  那一晚,她獨自上山買醉,開車下山時竟沖出邊坡,連人帶車摔到五、六樓高度的山坳裡。

  是的,她死了,而且她記得自己當時確實在腦海中閃過「以死報復他們」的念頭。

  她得承認她很後悔,萬幸的是她酒駕只害死自己,沒殃及無辜。

  她是在向天笑的身體裡醒來的,當時向天笑一身傷,腦袋破了一個洞,流了好多血,就那麼孤伶伶地躺在山坳裡。

  她醒來後漸漸地想起很多關於向天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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