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嬌娘坑船王 | 上頁 下頁
三十三


  他眉心一擰,「要個人?誰?」

  「齊兒。」她說。

  位出鋒愣了須臾,才問道:「你跟我要齊兒?那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的妻子死後,你因忙於航運事業,便將齊兒交給蘇姑娘照顧,我也知道你向來不過問蘇姑娘如何教養齊兒,但我希望你能適度的介入。」

  他沉默了一下,眼底流轉著許多情緒。

  「我想……你應該知道齊兒有多麼不快樂吧?」嚴世安斟酌著問道。

  「自從目睹他娘發生意外後,齊兒已經好幾年不哭不笑了。」位出鋒眼底閃過一抹沉痛,「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無能,始終幫不了他。」

  「不,」她輕捧著他的臉,深深的注視著他,「你不是無能,而是你也受了傷。」

  迎上她溫柔卻具有穿透力的目光,他心頭一撼。

  「兩個受傷的人是無法一起慰藉的,有時反而會沉淪到更深的傷痛裡……」嚴世安認真也真誠地道:「可以讓我試試嗎?讓我治癒你們的傷……」

  「初雪……」

  「齊兒還是個孩子,他需要的是疼愛,他當在歡笑時歡笑,哭泣時哭泣。」她續道:「蘇姑娘太在乎你的看法,她為了討好你而求表現,以至於忽略了齊兒的需求,我喜歡孩子,我也照顧過很多孩子,所以……給我機會,好嗎?」

  位出鋒望著她,腦海中竟閃過嚴世安的身影。

  她們明明是兩個不同的女子,可在這一瞬間,她們的臉龐身影卻在他腦海中短暫重迭了。

  「你……」他驚疑的看著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她疑惑地問道。

  「你讓我想起了一位姑娘……」他說。

  嚴世安一聽,挑了挑眉,有些不是滋味地應了一聲,「喔。」

  他這些年也不是不沾女色,想必圍繞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不只是風息灣那位浪兒姑娘吧?

  位出鋒趕緊握住她的手,解釋道:「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她沒好氣地反問:「不然是怎樣?」

  他蹙眉苦笑,「那是位善良、有著溫暖笑容的姑娘,我雖不認識她,可卻打從心底敬佩她。」

  「敬佩?」她微頓,「她做了什麼?」

  「她不求回報、毫無條件的照顧孤苦無依的孩子。」

  「咦?」她心頭一震,怎麼他口中的那位姑娘好像是在說她?

  「但老天爺沒長眼,竟讓她死於非命……」位出鋒眼底有著藏不住的感慨及憂憤,「而且,她是因為我而遭遇不幸。」

  聽到這兒,嚴世安已經可以確定他說的就是她。

  她從來不記得自己見過他,他又是在什麼時候看見她的?而且是怎麼知道她辦學及收養孤兒的事?他說他敬佩她,可他跟嚴家不是一直有過節,還因為愛駒的死對她大哥撂過狠話嗎?這樣的他,怎會對她……

  「發生了……什麼事?」她盡可能保持平靜的問道。

  「你聽過汝安嚴家嗎?」

  她點點頭,「聽過,嚴家做的是河運的行當。」

  「沒錯,位家跟嚴家在政爭時各擁其主,政爭結束後,嚴家失勢,位家得勢,命運從此不同。」位出鋒續道:「我因與賢王爺交好,說服朝廷開港,搶了嚴家不少生意,嚴家對我積怨已久,於是在一場競馬大賽上,嚴家義子對我的馬下藥,致使它受到重傷,我不忍它受苦,忍痛結束了它的生命……」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眼底漫著哀傷。

  「為了報復嚴家,我進而搶走他們的河運生意,看著嚴家的景況一日不如一日,我內心充滿著復仇的狂喜,可是在我遇見嚴家小姐的那一天……」

  「你遇見嚴家小姐?」她忍不住插話,她怎麼一點都不記得見過他?

  「嗯,之前破浪號停靠汝安時,我在一間飯館裡用膳,突然飯館外來了一對乞食的小姊弟,夥計驅趕他們離開時,一位約莫二十歲的姑娘出面,不只讓夥計幫他們備膳,之後還帶著他們一同離去。」想到了她,位出鋒的眼神不由得變得溫煦,「之後我向夥計打聽,才知道那位善心的姑娘便是嚴家小姐嚴世安。」

  嚴世安還記得那天的事,而他當時居然也在場?這是什麼樣的緣分?

  「嚴家如今的景況已不比往日,居然還願意支持嚴家小姐辦學並照顧孤兒,情操無比高尚……」他的語氣充滿贊佩,「從那一刻起,我放下對嚴家的仇恨,真正的釋懷了。」

  她心情激動的看著他,原來在那一天他便放下了心中的仇恨,他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見過她,然後她以另一個樣貌及身分來到他面前,而他也不知道。

  這是老天爺的安排嗎?

  「先前賢王來訪,告知我……有人假借我之名殺害嚴家小姐。」提及此事,他內疚惱恨不已,「嚴家小姐這條命,我背了。」

  聽見他句話,再看見他臉上及眼底那一抹毅然,嚴世安的胸口一緊,忍不住落下淚來。

  見她突然哭了,位出鋒有些慌了手腳。「怎麼哭了?」

  「我……」她低下頭,用手胡亂抹著眼淚,「沒什麼,我只是也覺得有點難過,她……她是個好人。」

  見她如此善感,他蹙眉笑歎,將她擁入懷中,「她是位好姑娘,你也是……」說著,他端起她淚濕的臉龐,溫柔的注視著她,「我把齊兒交給你。」

  一直以來因著蘇安北之故,位出鋒總是一樂余的作為睜隻眼閉隻眼,他不是看不見兒子的痛,而是他無能為力,正如莫初雪所說,他也是受傷的人,因為他連自己的傷都治癒不了,自然也治療不了兒子的傷。

  如今,她暖了他的心,治了他的傷,他也期盼她能讓兒子重拾歡笑,過一個六、七歲孩子該過的生活。

  嚴世安微微一怔,然後含淚點頭,「我會盡我所能的照顧好他。」

  位出鋒一聲令下,蘇樂餘再怎麼不情願也得聽從,一早,她便差人收拾了位學齊的東西,命人將位學齊帶往淌塵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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