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拐妻有密招 | 上頁 下頁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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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五年,春天,桃園國際機場。 田偲月對拖著登機箱的蔡一嘉揮揮手,而他對她溫柔一笑,露出亮白的牙齒。 高中畢業後,蔡一嘉考上南部一家著名的餐飲大學,而她也跟隨他的腳步,三年後成了他的學妹。 其實選擇這所大學也不全是因為他,最主要還是她自己對料理有興趣,尤其是西餐。 不過為了這件事,她跟一直疼寵她的爺爺鬧得不開心,爺爺甚至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跟她說話,原因無他,只因當了一輩子總鋪師的田三郎知悉這一行的辛苦,更瞭解女性在這個行業裡所遇到的問題比男性更多且更難,他認為女孩子只要念個商科,年齡一到就找個好男人嫁了,然後相夫教子,安穩度日便可。 幸好有奶奶田李穗居中協調,奶奶一直勸爺爺,說她學餐飲,將來結了婚能幫丈夫孩子做美味的三餐,還是能夠在家裡相夫教子,然後安穩度日,爺爺才終於稍微釋懷,勉為其難的讓她去念餐飲。 怎知她大學還沒畢業,爺爺就開始幫她物色對象,期待她能嫁個疼她、照顧她的男人,可是她不想這麼早就嫁人,總是隨便敷衍。快畢業時,大學教授因為看中她的能力,幫她介紹了一個臺北的工作,她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沒和爺爺商量便答應了,後來爺爺知道了,理所當然又發了一頓脾氣,爺孫兩人的關係再度陷入膠著。 儘管田偲月很努力的試著說服爺爺並求得他的諒解及理解,他還是無法原諒她選擇了這條辛苦的路。 確實,這條路真的不輕鬆。在家裡的廚房裡,女人說了算,但在外面的廚房裡,男人通常掌握大權。 她在飯店的西餐部苦幹實幹,工作內容不比男性輕鬆,可是同期、甚至後期進到西餐部的男性廚師卻早已升上副手,或是能夠獨力出餐,而她卻至今還是個助理,助理還是好聽一點的說法,殘酷一點的說,她只是個穿白色廚師服的打雜小妹。 幸好蔡一嘉總是這麼鼓勵她—— 偲月,別放棄,你一定行的,等有一天我有了屬於自己的餐廳,你一定是主廚之一。 每次在她快要放棄時,只要想到他的鼓勵,她似乎又能重新燃起希望,又有了動力前進,但不知為何,她卻也覺得他的鼓勵好像少了什麼,讓她常有一種……茫然的不確定感。 如今的她已經二十七歲了,是某家飯店西餐部的小助理,而蔡一嘉則在一家高檔法式料理擔任法籍主廚的副手。 為了精進廚藝,他在主廚的引薦下,決定辭職前往巴黎,進行為期三個月的短程進修,他正一步一步朝著目標——開一間高級法式餐廳邁進。 她跟蔡一嘉的友誼已經長達十二年了,這十二年來,她依舊是他最特別的學妹,不曾改變也不會改變。 他對她還是那麼的nice,不管他人在哪裡,總會不定時給她一通電話,每次出國或去了哪兒,也不忘替她帶個小禮物。 他總是很忙,所以很多事情他都請她代為處理,有一次他母親生病,他還拜託她到醫院幫忙看顧。 他對她是如此的信任,讓她覺得自己在他心裡及生命裡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十二年了,她想,他們的情感是不會變的。 但,這到底是怎樣的一份情感呢? 在他心裡,她至今還是一個特別的學妹而沒有其它嗎?好幾次她鼓起勇氣想問他,可話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因為她害怕,害怕他們的關係變質,害怕他們的情誼不再,她害怕……他會從此遠遠的躲開她。 她總是安慰自己,如果他對她有什麼特別的情感,終有一天會說出口,會給她一個明確的身分,在這之前,她只需要耐心的等待。 就在田偲月遐思之際,手機突然叮咚一聲,是LINE的提示音,她拿起手機一看,竟是剛剛才跟她揮手道別的蔡一嘉。 謝謝你借我二十萬,謝謝你借我二十萬,謝謝你借我二十萬。 因為很重要,所以要說三遍。 看著他傳來的訊息,她忍不住笑了。 是的,她把所有的積蓄借給他前往巴黎進修。 在臺北租房子不便宜,她那一間小小的七坪套房,一個月也要一萬二,她省吃儉用,加上以前念書時打工存的錢,好不容易有了一筆二十萬的定存,但是一知道蔡一嘉有需要時,她毫不猶豫的到銀行解了約,將存了好幾年的存款全數領出來。 他說要寫借據給她,承諾回國後會儘快還給她,可她不需要他寫借據,也不需要他的承諾,因為……她相信他。 他是個有理想及抱負,甚至可以說是有企圖心及野心的人,她相信他會成功。 而在他成功前,她希望自己是他邁向成功路上的一顆踏腳石。 就在她準備回他一個可愛的貼圖時,有人用力扯了她的馬尾一下,她嚇了好大一跳,也顧不得周圍都是人,非常沒有形象的尖叫了三聲,「啊——啊——啊——」 很快的,拉她馬尾的人放手了。 她驚魂未定,連忙回頭看是哪個瘋子對她做這種蠢事,怎料竟看見一張極為熟悉的臉龐。 好幾年了,她不曾再看見這張臉,可是記憶卻清晰得彷佛昨天。 她呆了,微張著嘴看著紀航平。 剛把長期在大陸經商生活的母親送上飛機的紀航平,怎麼都想不到會在這兒遇見田偲月。 她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也是,她應該已經二十七了吧?這麼一想,他都三十了。 怎麼他還記得她?怎麼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他竟能一眼便看見她?這是一種特殊的能力,還是一種割捨不了的記憶,甚至是……感情? 他注意到她眼睛底下還是貼著一個小小的膚色膠帶,不知情的人,一定以為她那是顆萬年不愈的青春痘吧。 到臺北念書之後,他回彰化的次數一年大概只有三次,如今他自己執業,求診的病人應接不暇,更沒有時間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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