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官夫人有福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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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敬跟藍玉夫是他習武時的同門兄弟,跟魯自行亦是交心舊識,司徒敬本是魯自行府衙裡的教頭,他為了整頓衙門,於是向魯自行借人。 藍玉夫原是一間武館的武師,一聽說他這兒需要支持,二話不說就邀了十數名武館的有志之士,跟著司徒敬來了。 有了這些可靠的左膀右臂相助,虞縣官衙總算慢慢有了起色及進步,加上這半年來多方察訪,他才知道前任告老還鄉的知縣馬良,根本是個貪賄之徒。 他以職務之便,圖利商賈,對他們大開方便之門,不只賤價出租公田,讓那些富人以微薄薪酬找來窮人為他們耕種,甚至還將職等較低、不易察覺的公職賣給一些仕紳富戶。 馬良在虞縣十年時間,對縣務毫不用心,眼底只有酒色財氣,每每想到這樣的貪官污吏竟可告老還鄉、全身而退,他便感到憤怒。 「左師爺,你與商會那邊交涉得如何?他們可願重新擬定公田租約?」他問。 「先前的租約一打十年,如今還有三年才到期,商會裡的那些個大老爺們都堅持等到約滿。」左平一歎,「有契約在手,他們站得住腳呀。」 韓墨樓濃眉一皺,嗤一聲,「一約十年?還真是穩賺不賠。」 「馬良肯定從商會那兒得了不少好處。」左平說著,眼底有著無奈。 「那是當然。」韓墨樓神情一凝,聲音低沉、微帶慍意,「官商勾結,事事剝削,那些窮人小農只能為人牛馬,實在不公不義。」 「確實如此,但商會那些人在城裡呼風喚雨,又有租契在手,恐怕官府也無法動他們分毫。」左平說著,又輕歎了一聲。 韓墨樓沉默須臾,若有所思,「我岳家是商會一員,若有必要,我親自走一趟顧府,請岳父出面斡旋協調。」 左平卻面有憂色,「大人,顧老爺雖無承租公田,但與各家商號富賈皆有交情,其買賣的糧抹有六成都是向這些人收購,要是重新擬定租約恐怕也會損其利益,我怕他不會答應大人所托,與這些仕紳們交惡。」 韓墨樓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但為了公義,他仍得一試。 「我明白,可這是目前唯一途徑。」他以希望的眼神看著左平,「總之你繼續與他們交涉,後續再議。」 左平一揖,「卑職明白。」 韓墨樓轉而看著司徒敬跟藍玉夫,問道:「之前西北流民在街頭行盜竊之事,可有斬獲。」 「大人,屬下已逮捕十數名盜竊搶奪者,他們全是西北戰事之後的孤雛。」司徒敬續道:「屬下得到消息,他們這些人也在西北各城到處流竄、鬧事行搶。」 韓墨樓神情一沉,面有憂思。 「戰後孤雛流民四散流竄,未能得到安置,饑餓起盜心,也是難以避免。」韓墨樓又問:「他們可有群聚之處?」 「經屬下審訊,獲知他們常在城北的屠生巷出沒。」 「屠生巷是三教九流、龍蛇混雜之處,這些孤雛在那種地方,極易遭到利用。」韓墨樓思考時,總習慣性的以中指搓揉眉心,此時,他的眉心已有一道紅色痕跡。 「大人,在屬下審訊他們時,還獲知一件不尋常之事。」韓墨樓眼瞼一抬,神情冷肅,「司徒兄說吧。」 「這事……」司徒敬面有猶豫,欲言又止,斜眼瞥了藍玉夫一記,似乎在徵詢藍玉夫的意見。 韓墨樓視線往藍玉夫臉上一掃,「是什麼不能說的事?」 藍玉夫性情耿直,情緒奔放,說話做事直截了當,不拖泥帶水。他按捺不住,沖著司徒敬說,「你不好說,那我說好了。」 說完,他也不管司徒敬同不同意,開口便道:「我們發現一件不尋常之事,與顧家有關。」 聽到「顧家」二字,不只韓墨樓微震,左平、得勝跟心硯也都露岀驚疑的表情——藍玉夫口中的顧家,應該就是韓墨樓的岳家吧? 「大人,我們從那幾個遭逮捕的孤兒口中得知,在他們之中,有個名叫六子的少年在去年入了黑風寨,那個少年偶爾會進城走動,之前還跟他們碰上了,」藍玉夫續道:「他們聽六子說,十天前黑風寨在牛溪道上劫了一批貨。」 六子?他之前上黑風寨要人時,便是一個名叫六子的少年領他到寨子口等候換好裝的顧秋心。 名字跟人對上了,那消息肯定不會有錯。 只不過,牛溪道沿著水路而辟,離官道有點距離,因為偏僻,鮮少有人借道而行,為什麼運貨的商隊會選擇這條路? 再者,牛溪道不在黑風寨活動範圍之內,黑風寨又為何跑到牛溪道去劫貨? 「黑風寨劫的是什麼貨?」他問。 「說是一些布疋跟藥材。」 「顧家的?」他嗅到一點不尋常的味兒。 「正是。」藍玉夫回答。 難怪司徒敬要吞吞吐吐的,這事確實有點蹊蹺,況且都過去十天了,為何顧家沒報官?又是什麼貨物,竟讓他們捨棄安全的官道走了一條偏僻小路? 而且,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幾個月前,顧家的畫舫在離川遭劫,顧秋心因此落水,可顧家卻未提隻字詞組,刻意隱瞞。 當初,他以為顧家或許是顧及顧秋心即將出嫁,怕損了她的閨譽,導致婚事生變,才會隱而不揚,可如今再加上這件事,還真是啟人疑竇。 「大人,興許是顧家爺不想令您擔憂,給您添麻煩……」司徒敬猜測。 韓墨樓不語,若有所思。 他想,他該親自問問那幾個孤兒。 「今兒晚了,明早我要審訊那幾個孩子。」他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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