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官夫人有福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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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富家千金的嬌氣做派,相處起來很是舒服,儘管有時候她覺得她的言行舉止不似名門閨秀,可那些都無傷大雅。 顧秋心個性純稚心思細膩,記性又好,沒幾天已經記熟了府裡所有的面孔及名字,每天只要出了曉陽院,不管見了誰,是什麼身分,她總是親切又主動的喊出對方的名字,一點主子的架子都沒有。 接下來的日子,韓墨樓只要一出門,顧秋心便到秀水居陪著韓老夫人談天或做農務。她一點都不嬌貴,那些對尋常姑娘來說有點粗重的活兒,她做起來竟是遊刃有餘,而且輕鬆上手。 待在韓老夫人身邊,顧秋心知道不少關於韓墨樓的事。說來也實在好笑,二十一世紀的人是認識瞭解一個人,才決定跟對方步上紅毯,可古代的人卻是在拜堂成親,甚至洞房後才開始認識對方。 未來的人,因瞭解而結合,也因瞭解而分離,古代的人呢? 自韓老夫人口中,她知道韓墨樓幼年喪父,是其父的朋友魯慮收留了他們孤兒寡母。 魯慮不只照顧他們的生活,還讓韓墨樓在他置辦的學堂裡跟著他的獨子魯自行及其他學生一起求知。魯慮將他視如己出,不只用心教導栽培,還讓他跟魯自行一起拜師習武,強健體魄,磨練心志。 韓墨樓與魯自行年紀相仿,性格脾氣又相近,兩人情同兄弟,之後他跟魯自行同赴京求取功名,兩人皆不負所望,金榜題名。 如今,魯自行是通州府尹,施政有方,深得民心,而李香君的伯父李興利正是前任的通州府尹,後來遭人上摺子彈劾其貪污受賄,雖然後來因證據不足而安全下莊,但頂上的烏紗帽還是不保。 李香君在顧府的地位也因為其伯父遭去職而搖搖欲墜,話說回來,顧家為了做買賣,還真是拼了命的跟當官的牽扯上關係——顧秋豐娶了李興利的親侄女,她則嫁了韓墨樓。 是人,沒有不愛財的,只要取之有道、不傷天害理,稍微投機取巧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說封建時代,就是未來的二十一世紀,官商之間也總是有牽扯不完的關係。 水至清則無魚,做生意的需要當官的打通門路,當官的也需要做生意的配合政策,兩方有著相輔相成、各取所需的微妙關係。 但若顧家與官家結親都有其目的,那麼……顧家需要韓墨樓幫上什麼忙?不自覺地,她又想起那日翟烈帶人登上畫舫之時,顧秋豐命人將木箱沉入水中之事。 翟烈說箱中都是藥材,若只是尋常藥材,顧秋豐為何…… 這事,她始終感到困惑。 晩上,顧秋心早早就讓小節跟馬嬤嬤回去歇著。 在房裡畫設計圖,她打算在秀水居幫婆婆搭棚架,種植爬藤瓜類,她還預計在棚下弄張大矮桌,像韓劇裡看見的那種,人可以坐在上面吃飯喝茶聊天。 她已經跟王管家提過這事,王管家還幫她找了府裡的僕役立山來幫忙。立山入府做事前是木匠,手藝不差。 構思得太過入神,竟連韓墨樓走進內室,甚至站在桌旁,她都沒發現。 「在做什麼?」韓墨樓睇了好一會兒,終於出聲。 聽見他的聲音從那麼近的地方傳來,她嚇了一跳,抬起頭,見他已沐浴更衣完畢,一身輕爽的站在旁邊,她愣了愣。 他取起她的紙張,「我以為你在畫山繪水,看來不是。」 「是瓜棚的設計圖。」她說。 「瓜棚?」他好奇地又看了看她畫的東西,「這上面的是瓜棚,那旁邊跟底下是什麼?」 「是籬笆跟坐臥的檯子。」 他微微蹙起眉頭,不解地看著她,「我沒見過這樣的籬笆,坐臥的檯子又是什麼?」 她將設計稿從他手裡抽回,攤在桌上,解釋給他聽,「我要幫娘打造一處休憩的小天地,這上面搭上棚架,可以種植爬藤類的瓜果。這兩面立起籬笆,這籬笆竹條交岔處可掛上花草植栽。這一面呢,我要砌個簡易的磚灶,勞務之餘,我跟娘可以在這兒燒水煮茶,品嘗茶點。」 她興高釆烈地繼續說:「還有這個檯子,平時可以在上頭吃吃喝喝,但只要攤上張軟墊,就能在午後打個小盹,秀水居還有多餘的地兒夠用的。」 聽著她的計劃,再看著她臉上那愉悅的表情,韓墨樓不只看癡了,一天的公務辛勞彷佛也得到了緩解。 「欸!」突然,她一臉正經的看著他,「你先別走漏風聲,為了給娘一個驚喜,我已經跟王管家及立山商量好了,先在別處將棚架、籬笆跟檯子製作好,然後再移至秀水居組裝搭建。我預計在中秋前完成,那麼中秋時就能在那兒賞月了。」 「娘一定會很開心的。」他注視著她,溫柔微笑,「一眨眼,你嫁進我們家也兩個月的時間了,自你進門後,娘每天都很歡悅,往日靜寂的秀水居也總是歡聲笑語不斷……」 「我娘……」她想起在二十一世紀的媽媽,再想起顧秋心早逝的生母,忍不住一陣鼻酸,「我跟我娘親已經永遠的分開,再也不會相見,母女緣薄,實在無奈。」 說著,眼角迸出了她未發覺的淚珠,「嫁進了韓家,發現娘是個溫情樸實之人,我與她很是投緣,自然也就將她視如親娘般,希望能與她為伴,也希望她天天都開心……」 她話未說完,他已伸出手,一手捧著她的臉,一手揩去她眼角的淚水。 迎上他那溫柔漾著憐惜的目光,她心頭一陣悸動。 何止韓老夫人是個溫情之人,他也是呀! 「娘身子弱,掉了幾胎才好不容易生下我,本以為之後可以為我再添三兩個弟妹,卻不料父親驟逝,她這心願再也無法實現。」他那幽深的黑眸裡,滿溢著感激及欣慰,「你來了,她像是多了一個小女兒般,不知有多歡喜。我少時為求功名,晝夜苦讀,求取功名後又因為公務繁忙無法經常承歡膝下,娘雖不說,但想必十分寂寞,其實該謝你的人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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