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地主家的奶娘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不,我、我……」她的心事,對他說不得也無從說起。

  「傅大少爺。」這時,外面傳來獄卒的聲音,「快交班了。」

  傅文傑還想說的話就此打住,他兩隻眼睛直勾勾的望住她。「你安心的吃、安心的睡,我會儘快救你出去的。」說罷,他旋身走了出去。

  透過淚眼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和秀敏明白,從這一刻開始,他們真的只會成為彼此生命中的過客了。

  * * *

  離開地牢,傅文傑上了等候在外的馬車,車上坐著的是老舒。

  「大少爺,和姑娘可好?」老舒問道。

  「不好,她一直哭。」他說。

  「一直哭?」老舒眉心一揪。「唉,一個姑娘家被關在牢裡,也難怪她哭。」

  「她不是為了這個原因而哭。」

  聞言,老舒一愣。「那她哭什麼?」

  「我也不懂。」傅文傑一臉不悅。「我跟她說我已經復原了,還要她別擔心,我一定會救她出去,她是不是應該覺得高興?」

  「依理是這樣沒錯。」

  傅文傑濃眉一擰,像是急切想知道答案而盯著夫子的學生般看著老舒。「你說這女人是不是莫名其妙?」

  老舒想了一下。「你還跟她說了什麼嗎?」

  「我說我相信她的清白,還說我沒忘記她當我奶娘的那段日子……」他越說越覺生氣。「她居然說她替我高興,但是笑不出來,你說她究竟是怎麼了?」

  「替你高興卻笑不出來?唔……」老舒撫著下顎沉吟。

  「她還說什麼因為我已經不是十二歲的傅文傑,而她也不再是我奶娘了……」

  他啐了一聲,「廢話,我都二十五了,還需要奶娘嗎?她就那麼想當我奶娘?」

  老舒一聽,又思索了一下,突然笑了。

  傅文傑沒好氣的睞著他。「她哭了,你笑了?你笑什麼?」

  老舒笑視著他道:「我笑大少爺絕頂聰明,可在這事上面卻如此愚鈍。」

  「這事?什麼事?」他問。

  「大少爺,和姑娘是因為你沖著她喊奶娘,才有機會進傅府,並與你相處這幾個月,若不是這樣,她不會有機會跟你接觸……」老舒解釋道,「她是以奶娘的身分進傅府的,如今你復原了,不需要奶娘了,她何去何從?」

  傅文傑微愣,細細思索著,但還不是太明白老舒的意思。

  「大少爺,和姑娘進傅府當你奶娘時只十七,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雖說你當時只有十二歲的心智,但終究是個男人,你想想,她一個姑娘家日夜伺候著你,全城的人都知道,日後她要找個好婆家,恐怕難如登天,可她卻願意……」

  傅文傑這下更疑惑了。「老舒,我是真的不懂你的意思。」

  老舒哭笑不得,一聲長歎後才又道:「大少爺,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對你是什麼情感呀!她雖知道你當時的心智只有十二歲,可她活生生伺候著的可是一個二十四歲的男人,朝夕相處,你又處處護著她,你說,她能不動心嗎?」

  這會兒,傅文傑總算明白了,不免感到吃驚。「你是說她對我……可是她本來很討厭我的。」

  「大少爺難道沒聽說過日久生情嗎?」老舒呵呵一笑。「你回到十二歲的這段期間,對她可好了,誰敢欺負她,你就給誰好看,就連表小姐都得捱你罵,況且你還改了佃租契約,造福那些佃農,她看在眼裡,自然全領受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傅文傑挑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刁鑽的丫頭喜歡上我了?」

  「應是如此,錯不了。」老舒說。

  傅文傑開心的哈哈大笑,老舒見狀不由得傻了,他可從沒見大少爺笑得如此開懷又猖狂。

  「大少爺,你這是高興還是……」

  「當然是高興。」傅文傑說,「那丫頭之前對我可壞了,我去拜訪她時,她不但給我臉色看,還詛咒我,她現在要是喜歡我,那她可糗了。」

  老舒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麼大少爺喜歡她嗎?」

  傅文傑一愣,木然的看著他。「什麼?」

  「大少爺復原後,不只沒忘了跟她這幾個月相處的種種,還經常掛心著她,你對她又是什麼樣的感覺呢?」老舒又問。

  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間無法回答。

  「大少爺如今想起跟她相處時的點滴,應該覺得很愉快、很溫馨吧?」老舒深深一笑。「知道她被關在大牢裡,心心念念的都是你時,難道你沒有任何想法?」

  傅文傑想起傅文儀探訪大牢的當天晚上,跑來找他,她並不知道他已經復原,還當他是十二歲,用哄孩子的口吻對他說——

  表哥,你絕對不要生奶娘的氣啊,她是清白的,她那麼疼你,絕不會毒害你,她是最疼你的奶娘呀!我今天去探視她,她劈頭就問你跟祖父的情況,她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身陷囹圄,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知道嗎?

  當時他聽傅文儀那麼說時,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激動跟悸動,胸口熱熱的,而且是越來越熱,那是他不曾有過的感覺,在那當下,他的腦海裡出現的全是她的身影,耳邊好似還能聽到她清脆甜柔的嗓音。

  「大少爺,在做生意方面,你是個難得的天才。」老舒直言,「可關於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你卻愚鈍得厲害。」

  「你是說我對那丫頭也……」傅文傑的濃眉再次皴起。

  「不然大少爺何必牽掛著她?」

  「那是因為我感激她在我傷了腦子的這幾個月對我的照顧。」他仍嘴硬地道。

  老舒一笑,眼底閃過一抹不以為然。「人非草木,大少爺是活生生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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