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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東京,西園寺宅邸。

  「父親?」剛從一個舞會回來的西園寺愛,一進門就看見神情憂慮的西園寺登二郎在客廳裡來回踱著步,臉上寫滿不安及擔心。「怎麼了?」

  「這個月已經快過完了,伊東家還沒把錢送來……」他說。

  西園寺愛蹙眉一笑,「還以為您在擔心什麼呢?放心吧,上個月不是托人送了兩千圓來嗎?大概只是遲幾天,你別自己嚇自己。」

  「我擔心的不只是這個……」西園寺登二郎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我跟銀行借了四萬,連同原有的八萬全匯到關東造船,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有對方的消息。」

  西園寺愛在父親對面坐下,一臉悠哉,「您不是說關東造船跟伊東長政有長期的合作關係?既然伊東家靠著船運賺了那麼多錢,咱們西園寺家一定也行的。」

  「你不懂,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西園寺登二郎還是一臉憂心。

  「不對勁?」西園寺愛一笑,「依我看,這是父親做過最聰明的一次投資呢。」

  西園寺登二郎白了她一眼,「你這丫頭就會酸我。」

  「父親別生氣了,要是您擔心,不如寫封信給您的愛婿,跟他問個明自。」

  「這倒是。」他霍地起身,「我現在就給他寫封信。」

  憐的傷一天一天恢復,而她與伊東長政的關係,也一天比一天融洽。

  為了競選橫濱商會主席之位,伊東長政近來忙進忙出,也經常出席關內的洋人聚會。

  這天中午,他回到元町,帶回一件以京友禪縫製的長袖和服。和服展示在衣架上,美麗得令大家驚呼不已。

  「好漂亮的和服,簡直像是一隻羽毛絢麗的鳥……」凜婆婆笑望著他,「是送給夫人的吧?」

  「咦?」憐愣了下,「我?」她還沒穿過這樣的華服,也沒有穿的機會。

  「憐,」此時,伊東長政轉而看著她,「穿上它,今晚跟我一起出席法蘭西使館的宴會。」

  憐一驚,瞪大了眼睛,「什麼?喔,不,我不行……」

  「為什麼不行?」

  「我會出糗的。」她皺著眉頭,苦惱又害怕,「我恐怕會丟你的臉。」

  「只是要你亮個相,又不是要你拿命去跟人家拼命。」伊東長政勾唇一笑,「你再不隨我出席各個公開場合,人家會以為我已經把妻子殺了。」

  「可是……」她眉心一蹙,討饒的看著他,「我沒有參加宴會的經驗。」

  「一回生,兩回熟,況且……」說著,他伸手輕撫了她臉頰一下,「你只要做自己就行了。」

  「但是……」

  「別說了。」他打斷她,「我傍晚回來接你。」

  為了讓憐漂漂亮亮的「登場」,凜婆婆特地請來元町最高明的梳妝師,幫憐梳了個典雅的髮型,也化了個精緻的妝。

  當她走下樓來時,所有人不禁都以驚豔的眼神注視著她——包括回來接她的伊東長政。

  搭上馬車,他們驅車前往關內,來到門牌三十九號的法蘭西使館前。

  才剛下車,憐便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在女士幾乎都著洋服出席宴會的關內,身穿和服的她與眾不同,特別吸睛。

  其實,伊東長政讓她以和服妝扮出席是有理由的。首先,他認為這是她最習慣也最自然的打扮,其次,身著和服可令不會跳舞的她省卻被邀舞的麻煩,一舉兩得。

  雖沒有參加宴會的經驗,但憐羞怯又恬靜的氣質,仍使初次見到她的人都印象深刻。一整晚,伊東長政不斷聽見別人在他耳邊稱讚他娶了一位美嬌娘,而這令他驕傲又愉悅。

  當他們離開宴會,返回元町的家中時,已近午夜時分。

  回到樓上的臥室,憐先將他的外套掛好,並遞給坐在床沿的他一條乾淨的棉巾。

  擦過臉及手,他將棉巾交給她,她接過,轉身要離開時卻被他拉住。

  她嚇了一跳,「怎……怎麼了?」

  他直視著她問:「你的傷好了吧?」

  「咦?」她微怔。

  「就算我用力的吻你抱你,也不會弄疼你吧?」

  聽見他這兩句話,憐的臉頰倏地一熱,她羞赧的看著他,不知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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