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霸王身邊的寵姬 | 上頁 下頁
十八


  「是慕……慕真。」小春一臉悲傷,「周大夫說慕真時日無多,快不行了,二夫人……二夫人要我來……」

  她話未說完,傅天抒臂膀一伸,猛然將韓棟跟林群開推開,瞬間欺近小春。

  小春驚嚇得差點忘了呼吸,瞪大著兩眼看著他,「二……二爺?」

  「你剛才說什麼?」傅天抒目光如刃的直視著她,「誰時日無多?」

  小春唇片顫動著,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地說:「那……那個……就是慕……慕真啊。」

  聞言,傅天抒轉身繞過檯子,打開小門,邁開大步奪門而出。

  看著他慌忙奔出店門口的身影,韓棟、林群開同時露出狡黠的微笑。

  「看來,」林群開轉頭看著韓棟,「二夫人的妙計奏效了。」

  「可不是嗎?」韓棟笑說:「果然要下猛藥,才趕得動天抒這頭笨牛。」說著,他轉頭看著演技出神入化的小春。

  「小春,你還真行……」韓棟一臉佩服的看著她,「瞧你兩眼紅腫成這樣,還哭得岔氣,連我都快以為是真的了。」

  小春從袖裡抽出手絹擦拭著滿臉的淚,「快……快給我水……」

  聽她話聲痛苦,兩人微怔。

  難道她不是在演戲,而是真的?!

  「小春!」韓棟緊張的抓著她,「慕真真的不行了?」

  「是我快不行了……」小春眼淚直流,「人家為了逼真,剛才在眼睛周圍塗了辣椒水啦!」

  韓棟怔住,「辣椒水?」

  聽到她用這麼激烈的方法弄哭自己,林群開幾乎想笑。

  但他知道,若他笑那就太不人道,也太可惡了。

  「小春,你真是……了不起。」憋著笑,林群開立刻將她帶往後面找水沖洗。

  沒有任何事比隱藏自己的情感還要困難,而傅天抒努力想隱藏、甚至是逃避的堅持,在聽見慕真命危的此際,全然崩潰瓦解。

  他內心有無限的悔恨,後悔不該將慕真送走、不該在她病重時仍不願見她一面,不該……

  二夫人說得對:他不該做會自己悔恨莫及的事,可,他做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心病讓她一病不起?到底是……不,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慕真不想走,她曾那樣哀求過他。

  他以為自己是在保護她,他以為李府及二夫人會是她的避風港,他以為這對她及他都是最好的安排……但不是這樣。

  他太自私,為了回報養父母恩情,為了不當一個不知感恩、忘恩負義的罪人,他將慕真狠狠推開。

  她該是他的責任,就像小虎、小花跟小龜一樣,打從他對她伸出援手的那一瞬間,她便已是他的責任。

  但他卻拋棄了一無所有,只能依附著他的慕真。

  他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這種悔不當初的感覺,教他幾乎想殺了自己。

  來到李府,家丁前來應門,一見他,便知道他的來意。

  家丁將他帶至瀟湘苑,再由秋香將他領至慕真的房門前。「二夫人,傅二爺來了。」

  須臾,一臉哀傷的二夫人打開門,「二爺,你總算來了……」

  見二夫人神情如此悲傷,眼眶又泛紅濕潤,傅天抒的心一緊。

  「二夫人,慕真她……」

  「二爺,你早該來的。」二夫人語帶怨懟,「不過……慕真終於等到你來見她了。」

  這話聽起來像是、像是慕真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若是如此,他哪還有時間站在這兒?

  他放低聲量,「我要見她。」說完,他逕自推開房門,掠過二夫人身側,步進房內。

  二夫人與門外的秋香交換了眼神,旋即走出房間並輕輕帶上房門。

  傅天抒壓抑著心中的激動,走近床側。

  床上,趙慕真靜靜的躺著,一動也不動。

  他驚覺到自己在顫抖,從腳底至頭上的每一根頭髮仿佛都在劇烈的顫抖著。

  傅天抒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的害怕、恐懼。

  對於自己的身世及來歷記憶全無的他,雖幸得養父母的收養及照顧,但他卻一直覺得自己像無根的浮萍般——儘管飄浮在傅家這口池子裡,卻無安定之感。

  他不記得三歲之前的自己擁有過什麼,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不安全感造就他不願也不渴望擁有,只因害怕失去。可如今,他卻害怕失去慕真,即使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擁有過她。

  坐在床側,看著神情憔悴,臉色蒼白的她,他的心又是一揪。

  與之前見她時相比,如今的她更顯清瘦孱弱。

  伸出顫抖的手,他輕輕觸碰她冰涼的額頭。

  就在此時,趙慕真睜開了眼睛,目光沒有焦點,空洞而茫然。

  他想,她沒看見他。

  「慕真。」他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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