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霸王身邊的寵姬 | 上頁 下頁


  「起來。」他走過來,一把拉起她,「把左手伸出來。」說著,他從缸裡目了一瓢水。

  她疑惑的看著他,慢慢將左手伸出來。

  他將她的左手放進水裡洗淨,然後以乾淨的布拭幹,接著從腰帶裡拿出一小罐藥,以手指揩出一點淺黃色藥膏,小心翼翼的塗抹在傷口上。

  「這藥膏是我剛剛去找群開要的。」他手上動作不停,「他有個堂叔是賣跌打損傷藥膏的郎中,聽他說這是家傳秘方,對刀傷特別有效,不但能止血療傷,還不會留疤。」

  趙慕真兩眼泛紅,心頭一陣暖。

  他是特地出去幫她拿藥的?他……在意她手上這一點點小傷?長這麼大,除了疼愛她的養父母之外,從不曾有人如此在意她。

  在怡春院的那幾年,她連病都不敢生,只因她親眼見過一個重病的花娘被丟在柴房裡自生自滅,最後孤單的在那裡咽下最後一口氣。

  嬤嬤跟龜公們像是吸血蟲,只想從花娘們身上得到利益,卻不願意在她們身上花費任何金錢,若想出頭就得各憑本事、投資自己,為了吸引客人,有些人甚至欠下債務,就只為多買幾件漂亮的衣裳跟昂貴的飾品。

  對花娘們都是如此,更甭說對她這樣的雜役丫鬟了。

  在怡春院,要是不小心讓自己傷了或是病了,不只討不到安慰或關照,反倒會招來一頓打罵,不知道有多少夜晚,她因為受不了身體上的疼痛而暗自垂淚,卻一個字都不敢吭。

  看來粗獷又難以親近的傅天抒,此刻竟那麼輕柔而小心的對待她,她覺得胸口好緊,眼睛也好燙。

  「這罐藥你留著,以後……」傅天抒抬起頭,卻發現她的眼角綻著晶瑩的淚花,心口莫名一揪,頓時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很疼嗎?疼到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疼?」他問。

  趙慕真搖搖頭,「不疼,都已經不疼了。」這點小傷,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那你……」他伸手指著她的眼角,「為什麼掉淚?」

  「欸?」她一怔,立刻抬起手一摸。是真的。她尷尬一笑,「我不是因為疼……」

  他眉丘微微隆起,「不是因為疼?那是為了什麼?」

  「我只是想起從前在怡春院的日子,」她臉上有著一抹輕愁,「我十歲進怡春院當丫鬟,每天沒日沒夜的工作,就連過年過節也不能跟養父母見上一面……想家的時候,我哭,嬤嬤打罵我;累得全身酸疼的時候,我哭,嬤嬤還是打罵我,如果不小心傷了,嬤嬤就會……」說到這兒時,她的聲音有點哽咽。

  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可她的唇角卻微微上揚著,像是不想讓他覺得她在討別人的憐惜。

  看著她堅毅卻隱隱透露著脆弱的黑眸,傅天抒的心揪得死緊,第一次慶倖自己沒棄她於不顧。

  如果那時,他讓理智主導了一切而將她交還給那些怡春院的護院,她現在過的會是什麼樣生不如死的日子?

  不,她根本活不了,若她所言不假,她會結束自己的性命,跟隨已逝的養父母而去,將不再是個有溫度、有心跳及呼吸的人,而是條入了鬼籍的孤魂。

  想到這裡,他倒抽了一口氣,伸出手輕柔的揩去她眼角的淚。

  如此溫柔的舉動,教趙慕真驚悸了下,她先是驚訝的看著他,旋即羞紅了臉。

  昏黃而搖曳的燭光下,她那潮紅得像是被熱氣沖著了的臉龐,教傅天抒的胸口一陣躁動。

  這一瞬間,他有種想擁抱她,將她深深攬進懷裡的衝動,不是出自於欲望,而是某種他不曾有過的想望。

  深信什麼都不要便不會失去的他,驚覺到自己第一次想要而害怕,這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慌了,他抽回手,以平靜得近乎淡漠的表情掩飾他的心慌意亂。

  「沒事就好。」他將藥罐蓋上,遞到她手裡,「留著吧。」語罷,慌張地轉身離開。

  午後,趙慕真因為別院沒事可做,於是主動到主屋幫張媽的忙。

  來到主屋大廳,見張媽正在擦拭桌椅,她立刻問道:「張媽,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哎呀,你來得正好。」見到她,張媽綻開笑顏,「那個地方得拿凳子踩才能擦得到,張媽腳不好,你幫我行嗎?」

  「好。」她毫無猶豫,立刻擰好抹布,搬了張凳子爬上去,正擦著,忽聽外頭傳來聲音——

  「人都跑哪裡去了?本少爺口渴腿酸,居然連個人都……」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男子走了進來,他停下腳步,兩隻眼睛直盯著趙慕真,「你是誰?怎麼從沒見過你?」

  她轉頭看著陌生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大少爺,」張媽見狀,立刻趨前解釋,「她……她是慕真。」

  趙慕真微愣,大少爺?莫非他就是張媽口中那個不事生產又老愛欺負二爺的傅耀祖?

  知道他便是傅耀祖,她下意識露出了充滿敵意的表情。

  「慕真?」傅耀祖眼睛陡地睜大,「是新來的丫鬟?」

  他眼底閃動異彩,驚豔又興奮的盯著她,「呵,傅家總算有個像樣的丫鬟了。」

  說罷,伸手想摸她一把,趙慕真本能拿抹布朝他伸過來的手一甩。

  沒料到她的舉動,傅耀祖先是面露怒色,但旋即又咧嘴一笑,「有趣,真有趣,本少爺就喜歡你這種悶騷的。」他伸手拉住她,將她從凳子上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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