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寡婦白首關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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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衣姑娘怎會在這個時間下山?」他問:「已過午時,只要多耽擱一會兒,便得摸黑回山上,不是嗎?」 「淨心師父有事交力,我得出城幾夭,所以……」她隨口胡說一通,然後話鋒一轉,「將軍,這些山菜是我摘來的,請不要嫌棄。」她將籃子放在方幾上。 他表現得十分平常。她真是六絕門的毒狐狸嗎?那個曾經用毒害死一整營守軍的女人?接近他,有何目的?眼前的她,羞澀又有點畏縮,眼底不見一絲邪氣,甚至是殺氣。 她那含淚的眸子,甚至還曾讓他想起了香衣。 「香衣姑娘,你在清淨庵已經住了五年吧?」若她說的一切都是謊言,那麼一定會有破綻。 「是的。」她點頭。 「你說你已嫁過人?」 「嗯。」 「令亡夫是死於戰事嗎?」 她搖頭,「他是……病死的。」提及早年病逝的書常,她忍不住眼眶一熱。 見她眼中的淚光,他心頭一緊。她的亡夫真是病死的嗎? 若她口中所說的亡夫便是六天,那麼她一定知道六天是死在他的刀下。面對著殺死親夫的仇人,她的眼淚只有悲傷,沒有憤恨,為什麼? 「香衣姑娘與他的感情必定十分融洽吧?」 「嗯,我與他……就像親姊弟一般。」她說。 聞言,雷鎮藩征。親姊弟?六天明明年長過她,就算兩人感情好到像手足,那也該是親兄妹,而不是親姊弟。 「他比你小?」 「我虛長他一歲。」她毫不遲疑的如此回答。 雷鎮藩濃眉一擰,驚疑的看著她。名叫香衣的她,有個小她一歲而且病死的丈夫?這跟他的香衣簡直……這也是她的伎倆嗎? 感覺自己似乎說太多,引起他的懷疑,香衣立刻抿唇不語。 她不能讓他知道她就是原來的香衣……此時此刻,還不是時候。他要是知道她就是原來的香衣,是絕對不會讓她涉險前去查探六絕門跟璽王的秘密計劃的。 「民女的事不值得將軍如此費心,例是將軍,」她問:「聽說將軍之所以受封虎嘯,是因為將軍擁有一把名為虎徹的神刀,是嗎?」 他擁有神刀之事,她毫無所悉。當年他離去對,只說他的朋發鐵麒麟贈予飽一把寶刀,但並未詳述那是把什麼樣的寶刀。六絕門這麼想要那把虎徹,想必是把不得了的兵器。 「是的。」雷鎮藩爽快承認。 「將軍有此神兵利器,想必有不少人覬覦。」她只能暗示,「將軍請小心保管神刀,勿讓它落入賊人之手。」 雷鎮藩微征,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唇角揚起一抹興味的笑。 若她是毒狐狸,應也覬覦著他那把神刀,甚至恨不得用那把神刀殺了他以替六夭報仇,怎會反過來要他小心保管?莫非,她在演戲,目的是為了卻除他的心防? 「謝謝姑娘好意,不過這世上早已沒有虎徹這把神刀了。」 她一征,「什麼?」 「虎徹在五年前就已化為塵土,只剩下一小塊的老虎脊骨。」說著,他從腰間摸出一個小錦囊,從裡面拿出當年僅剩那塊不完整的脊骨。 香衣大吃一驚,「怎麼會……」 顱見她那吃驚的表情,雷鎮藩心想,她大概感到非常震驚且失望吧?所以,她真正的目的真的是虎徹? 「將軍,為何虎徹會化為塵土?」香衣擔憂的問。 「為了換回一命。」他直言。 「換回……一命?」 「你想聽故事嗎?」他要為她說那個故事,那個真正屬於香衣的故事。 「嗯。」她點頭。 「我在天麓城有一個深愛的女人,你上次應該聽慶禎提過,她也叫香衣。」 香衣定定的注視著雷鎮藩,聽他談起所深愛的女人。 「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便已認識她,她是我的異姓弟弟書常的妻子……」 當他提及香衣是書常之妻時,她並未露出驚訝之情。一般人聽到這兒,都會因為他戀上有夫之婦而大吃一驚,包括皇上在內。為何她表現得如此平靜? 他續道:「她是沖喜新娘,嫁給書常時只有十二歲,他們像對小姊弟般相處了一年,書常還是病逝了。香衣對我來說,初時像是妹妹,但不知不覺,我對她的憐愛及感情早超過了兄長對妹妹之情……」他目光凝視著她,「我愛上了她。」 迎上他突然凝聚在自己臉上的目光,香衣心頭一悸。瞬間。她覺得他好像知道她就是原來的香衣。 但不可能,在他面前的是另一個人的樣貌。 「律法規定,未及十八守寡者可於守寡七年後改嫁,當時我被家父逼婚在即,於是暫且放下尚不得重獲自由之身的她,投效四皇子……可當我回到夭麓城,香衣已病重,為了再見我一面,她苦撐著,最後……病逝在我懷裡。」儘管面對的是六絕門的毒狐狸,但 提及香衣的事,他的心情還是震盪了起來。 雖然都是她早已知曉並經歷的事,但想起那過往種種,她的心情仍是激動。 「我不願失去她,因此以神刀向天祈命,盼他能憐我真心,讓香衣活過來,但是……」他垂眼,幽幽地說:「神刀碎裂,化為塵土,而香衣也香消玉殯,化作黃土一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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