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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第六章 我們從頭來過吧

  稍晚,平安來到西廂房外求見,進了屋,他站在繡屏外,怯怯地說著,「太太,爺他要沐浴,卻不讓奴才幫忙,是不是可以……」

  「他手纏著紗布碰不得水,幹麼不讓你幫忙?」她問。

  「爺說他可以自己來,可是……」平安語帶商量及央求,「太太,你去幫幫他吧?」

  「嗄?」聽著,安智熙忍不住從內室沖了出來,「他這麼大的人了,還要我幫他洗澡?」

  平安一臉無奈,「太太若不願意,那奴才也沒辦法,只是爺他傷了手,要是又碰水,那……」

  「我剛才已經伺候他吃飯了,現在還想我幫他洗澡?我是在照顧沒有生活自理能力的老爺爺嗎?我現在還得先預習如何照顧失能老人呀?以後我還……」她突然發現自己竟連珠炮般的抱怨,盡說些他們不太懂的話。

  此刻,平安、寶兒跟春月都瞪大著眼睛看著她,一臉困惑。

  「太太,」突然,房嬤嬤從門邊探出頭來看著她,「爺替你受過,兩隻手被老爺打得皮開肉綻的,也沒聽他抱怨一句,現在讓你照顧他沐浴更衣、吃飯喝湯,也不算委屈了你吧?」

  房嬤嬤這麼一說,安智熙頓時語塞。

  是啦,他是為了她才弄得如今像是殘廢了一樣,她報答補償他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再說,他只是殘了一陣子,又不是廢一輩子,她把他當失能老人照顧一下又怎樣呢?

  「我去就是了。」她說著,有點不情願地走出屋外,邁向東廂房。

  進到東廂房內,只聽內室跟花廳之間的夾間傳來聲音。她帶上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一通過花廳的門,便是一道屏風橫攔著,而屏風的那一邊正是擺放浴桶的夾間。

  安智熙從屏風後探頭,看見梅意嗣背對著屏風,已褪去衣服。他赤裸著上身,身下只著一條褲子。

  他有非常寬闊的肩膀及背,那條背脊直挺挺地支撐著他高大的身子。他身材結實但不精壯,那身體的線條雖稱不上完美,卻足夠讓人目不轉睛。

  對於他的身材,她不驚奇。雖說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的身體,但原主的記憶裡是有些畫面的,而且……非常清晰。

  讓她驚異得說不出話來的不是他的身材,而是他背上的傷。

  他背上有著可怕的傷疤,一道一道,亂七八糟,可以想見他曾經受了很重甚至足以致命的傷。

  這些傷痕,與他夫妻兩年的原主也不曾見過。

  是他們真的太疏遠?還是他刻意不讓她發現他身上的傷?

  她呆呆地站在那裡,想像著他當初受傷的樣子,一陣涼意從腳底直往上竄。不自覺地,她倒抽了一口氣。

  像是察覺到有人在身後,正解開褲頭的梅意嗣轉過頭來,看見安智熙站在屏風旁,他一震,「你什麼時候……」

  「我……」不知為何,剛才明明還十分抗拒為他服務的安智熙,突然很樂意為他提供服務。「我來幫你洗香香。」

  他愣了一下,洗香香?

  她意識到自己說了奇怪的話,慎重其事,「我是說幫你沐浴更衣。」

  他微頓,半信半疑,「你確定?」

  「當然。」她說著走了過去,並撩起袖子,「平安說你不肯讓他幫忙,你兩隻手都碰不得水,我想請教一下你如何自己洗澡?用腳?」

  他蹙眉,「我打算泡一泡就好。」

  「泡到脫皮就乾淨了是嗎?」她開玩笑地說。

  聽著,他唇角一勾,笑了。

  「別鬧了,你想傷口潰爛嗎?」她說著,再往前一步,「你自己脫光了進去?還是我幫你脫?」看見他背上那亂七八糟的傷疤後,她不知為何,居然一點也不怕不羞了。

  「我自己脫吧。」他說著,背過身去,倒是很乾脆地便解了腰帶,褪下褲子。

  她以為自己可以泰然自若,但當他褪下褲子露出結實的臀部以及那兩條逆天的長腿時……她竟心跳加速,下意識地將臉別開。

  傅培雅,你真沒用,死都不怕了,怕什麼光溜溜的屁屁?

  儘管心裡有個聲音在鞭策自己,她還是沒勇氣把臉轉回來——直到聽見他進到浴桶裡面泡水的聲音。

  確定他泡在浴桶裡後,她轉向他,先深呼吸一口氣,拿起一旁架上的皂角打了一點泡,輕輕地抹在他背上。

  他那些傷疤不是平的,而是突起於皮膚表面,雖然明知不會痛了,她卻不敢使力。

  「不會痛。」他說:「你可以使點力。」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怯怯地道:「……喔。」她加了一點力道,將皂角起的泡塗抹上去,然後用紗巾擦拭著。

  「很可怕嗎?」他淡淡地問著。

  「嗯。」她誠實地回答著,「我從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傷疤。」

  他輕笑一記,「我以為你從小在街頭混,見多識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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