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報恩是個坑 | 上頁 下頁 |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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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來是我行我素的人,但見著他,還是藏著話藏著事。兩年來,他們之間既沒有感情亦沒有互信,他見著她寡言,她見著他也只是虛應。 可那天她將事情說開了,他便也明白了她的想法。突然間,他對她產生了好奇,這是他與她成親以來第一次動了想更瞭解她的念頭。 「我並沒有假裝關心你。」他直視著她略帶防備的眼睛,「否則聽見你難產時,我不會立刻趕回府裡。」 迎上他的眼睛,她脫口便道:「你只是想起她吧?」 既然有著原主的記憶,她自然是知道蘇靜唯的存在。當她說出這句話時,她發覺梅意嗣眼底閃過一抹深沉的傷痛,她的心揪了一下,瞬間感到後侮。 她恨自己的嘴快,更懊惱自己竟然朝著他的舊傷紮,戳別入痛處,自己是得不到半點一好處跟便宜的。 「對、對不住。」她立刻向他道歉,非常坦率地面對自己的失言。 看著她那真心道歉的樣子,梅意嗣沉默了一會兒,既然她如此坦率,那他也不需遮掩。 「是,我確實是想起了她。」 「……」她沒想到他就這麼承認了,看來他是不擔心傷繼妻的心啊! 「她出事時,我不在她身邊。」他說:「我回來時,她踉孩子都已經入殮封棺,我連她最後一面都不得見,我只是不希望同樣的事情再來一回……」 她覷見他眼底的傷痛及遺憾,痛的不是她,可他的痛卻好像透過他的眼神及表情傳導到她身上來。 她覺得胸口一陣刺痛,不自覺地伸手去按著,「我不是有意戳你痛處……」她歉疚道。 「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說痛,已經沒那麼痛。」他神情平靜,聲線和緩,幽幽地開口,「說來慚愧,她的樣子也已經模糊了……」 當他說得如此輕、如此緩,如此的事過境遷時,她反倒感到痛、感到悔,感到愧疚不安了,她真該改改自己這大炮性格。 雖說她穿越來此的目的是為了救恩人李慧娘的親兒,並非做他梅家的賢妻良母好媳婦,但也不應為了逞一時之快就狠狠朝人痛處踩,這實在太不厚道了。 「對不住。」她再一次道歉,真心地道。 成親兩年,她從沒開口對他說過一句對不住。雖說她也沒犯什麼七出之條,但二房三房那邊對她的意見可不少,他都不知道為她擋過多少刀槍了。 可她,從不曾覺得自己有錯。 但自她歷經難產死劫後,這已經是第二次向他道歉了,他總覺得她有些不一樣。 「爺……」此時,外面傳來平安的聲音,「二房三房的老爺們都在大堂了。」 「嗯,我馬上來。」他應了一聲,目光又停在她身上,「月子沒做好可是很傷身的,你還是乖乖聽房嬤嬤的話吧。」語罷,他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她不知怎地一陣心熱。 東大街,長興商行。 長興經營南北貨及各式舶來品,光是在泉州便有一家總號及三家分號,而在福州、廈門、澎湖、魍港等地也都設立分號及辦事處。 每日裡,進進出出總號的人絡繹不絕,光是招待客人的茶葉每日都得用上五斤,若值海運船班頻繁之時,用上十斤茶也是要的。 商行是座二進宅子,前堂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前堂跟後堂之間還有一方院子,種滿綠竹,隔絕了前堂的人聲鼎沸。 梅意嗣的書齋位於後堂邊間最僻靜的地方,這也是他處理各項商行事務的地方。 書齋後方還有個小房間,各式生活用品皆備,貨務船務繁忙時,他也經常在這兒住下。 書齋內,劉掌櫃跟永昌正在與他核實帳目,商討此次寧和號走水後的財損及應當賠予客戶的款項。 寧和號是長興商行一等一的商船,但幸運的是此次走水因搶救得快,雖是底艙起火,但幸而未嚴重傷及船殼,經協記造船的李老闆檢視完畢,已確定可以修復。 至於不能及時送抵的貨物,在與客戶進行商討後也已談好賠償金額,這些客戶都是與長興長期往來的,因此在索賠上也是點到即止,並未趁火打劫。 「劉掌櫃,」梅意嗣指示著,「這些說定的賠償金,你儘快著人送去各家,記得再加上幾分禮以表誠意。」 「是的,爺。」劉掌櫃點頭答應著。 「永昌,」他轉而看著永昌,「那些搶救回來的貨物,你都已經歸庫了嗎?」 「都歸庫點清了,也已通知各家來清點,現下就只剩下享利跟長亨未到。」永昌說。 他聽了,微微頷首。「那好,這些事情儘快辦好,免得同行說些閒言閒語。」 「爺,外頭的倒是好應付,倒是二房老爺跟三房老爺那裡……」劉掌櫃欲言又止地道。 「直說無妨。」他說。 「前兩日,三房老爺著了啟爺跟安爺過來查問,二掌櫃跟他們鬧得有點僵。」劉掌櫃說。 聞言,梅意嗣沉吟須臾,二房三房那邊,他那日已經同他們說明過,也已答應這次損失由大房及他自付,不會損及他們的分成,為何三叔父還要著兩個兒子前來問罪? 想必是想藉著這次意外發發聲、逞逞威風,以免旁人都忘了梅家還有其餘兩房的存在吧? 「劉掌櫃,我三叔那邊由我處理,你與二掌櫃只管做你們的事便行。」 劉掌櫃聽著,安心許多。「明白了。」 「昌哥。」這時,外面傳來聲音。 永昌聽著那聲音,知道是誰,於是起身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再次進來。「爺,黃老六不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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