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怡璿 > 誰都不准先我愛上你 | 上頁 下頁 |
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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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閃著冰冷的光芒。「在地上撒野的醉鬼,也高明不到哪裡!」 周佳燕張大嘴,不明話意;直到他走得看不見了,她才從朦朧的記憶中翻找出,原來是他,那根會移動的柱子,她傻了眼!他們真的很有緣,難道是冥冥之中註定的相遇? 能不能請你消失在我的視線內——去他的渾球!周佳燕用力地將一顆石子踢了出去,撞到路旁的大石,發出「鏘」的一聲聲響,不聽、不聽、絕不聽!她非但不聽從,還要時時出現在他的眼前,叫他想不見也難!她賭氣地想,手插放入口袋時,觸摸到一張紙條,她掏出一看,上面寫有一個電話號碼,是林宜蓉寫給她的電話。當時她放進背心的口袋後便忘了,今天出門時她隨手拿了背心穿上,難道真是天意? 她看了眼商家外的公用電話,又看著手中的號碼,一個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瘋狂念頭,在她的心中形成…… 自憐者,你是一個自憐者……張浩維腦中不斷地被這句話轟炸著。 他不是!他才不自憐,是心痛!與心愛的人天人兩隔,永無見期,是相當痛心的事。曉曉,他在心底沉痛地喊,一個正值青春的年輕生命,不該走得快。 人世間真有輪回的話,她會帶著喜悅的心,等著開創另一個人生……你的氣餒只會加深她的不安和歉疚感……真是如此嗎?她已不對曾駐留過的地方存有依戀?在另一個世界裡,她可還惦記著他,如同他一般? 張浩維走進玄關,脫下鞋子。母親在看電視,他想繞過客廳,但眼睛看著電視,耳朵留意門口聲音的林宜蓉,沒漏掉他進來的些微聲響。 「你回來了!到這裡來,我有話對你說。」 可別又要他約那個難纏的周佳燕。 「待會再談好嗎?」他想逃避。「我還有些公事要處理。」 「不急這一點時間。」林宜蓉要他坐在她身邊。「我只要你點個頭。」 「什麼事?」 「結婚。」林宜蓉面容開心。「跟周小姐結婚。」 他身體有如被蜂螫了下般的快速彈起。 「我不要!」 「不能不要。」林宜蓉將他站起的身體按下坐好。「你不會狠心見我和你爸爸吃上官司吧!」 他無法想像與一個刁蠻的女孩共同生活的景象將是如何。 「完全是兩碼事。」張浩維拒絕:「我不要拿一輩子的時間當籌碼!」 「我不會看走眼的。」林宜蓉持著另一種看法。「你們一定能合得來。」 他們能合得來?張浩維眼前浮上周佳燕生氣、嬌俏的臉,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他連忙拂去,大力地搖頭。 「目前我還不想談感情的事。」 「你都近三十歲了,現在不談,什麼時候談?你爸爸在你這年齡,我早就將你生下了。」 「這與年齡無關。」他是心境上的疲憊。 「我知道你一直不能接受曉曉已不在的事實。」林宜蓉希望他能從過去的感情中掙脫出來。「但事情既然不是人為的力量可以挽回,再多的思念也於事無補。你必須用正確的態度去面對,重新為感情找一處歸依。」 「也許以後我會,但不是現在。」 「以後是什麼時候?」林宜蓉逼問:「十年?二十年?曉曉已過世兩年了,你是該清醒過來了。」 他無法勉強自己。「媽,讓我自由發展。」 「行。」林宜蓉出奇地好說話。「不過,你得保證在近期內給我一個媳婦。」 這種憑感覺的事,根本無法保證。 「如何?」林宜蓉問。 「我無法保證。」 「不能的話,就聽我的,與周小姐結婚。」他嘴方一張,林宜蓉即攔在前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養你這麼大,我從未求過你什麼,就求你這一次,聽媽的話,好嗎?」 答應不得,雖然他很想順從母親的心意,但婚姻必須建築在兩情相願上,而他與周佳燕,甚至連一點交集都沒有。 「我覺得累了。」他避開母親抱望的眼睛。「想回房休息。」 林宜蓉臉往下垮。「你是想見我們上法院,被告違約是不是?」 提及荒謬的契約,張浩維心情沉重萬分。 「問題可以用其它的途徑解決。」 「怎麼解決?是一億,不是幾萬塊那麼容易籌得出來。」 「我去向周醫師請求延緩期限。」 「你能延緩多久?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十年的?」林宜蓉澆他冷水。「以現今你父親公司虧損的情況,根本無力償還這麼一筆錢。」 而他的薪水只怕連支付利息都不夠,張浩維呆呆地想,除非奇跡出現,不然以此推算,這輩子要還清這筆賬是不可能的。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林宜蓉在旁加溫。「為了你父親和我,你就點頭同意這門婚事吧!」 他感到自己被網困住,愈收愈緊地令他難以呼吸。 「婚姻多少都會冒些險。」林宜蓉繼續加熱。「世上有不少幸福的夫妻,是憑媒妁之言促成的。」 可不是每一對皆能順遂,他還是搖頭。 「媽,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不知是絕望,還是一時情急,林宜蓉雙手捂住臉,放聲大哭。 「你就是狠心不讓我抱孫子!張家斷了後,叫我將來如何面見張家的歷代祖先?」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張浩維手足無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都是我自己不好!」林宜蓉邊哭,邊自怨自艾:「要是能多生幾個孩子,總會有一個聽話的,就不用現在又拜託、又哀求地不被理會……唉!單靠一個是不行的……」 他的心被母親的淚水弄得淩亂,在心慌意亂下,張浩維沉重地同意: 「別難過了,全聽你的就是。」 事情是怎麼開端,又是怎麼成了現今這種情況?周佳燕茫然地看著鏡子裡不真實的自己,那個在白色禮服下顯得異常蒼白的女孩是她嗎?再過幾分鐘,她就要走出熟悉的家庭,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恐懼籠罩她的心頭。天知道她並不是真的想出嫁,她只不過是一時意氣用事,想給張浩維一道難題,挫挫他的自以為是,而後事情就這麼失控地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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