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橙意 > 掌杓娘子 | 上頁 下頁


  乍聞那句「謝孟芝是我將軍府的人」,謝孟芝滿臉通紅,從來沒嘗過羞赧滋味的她,這回倒是真真切切的嘗到了。

  這人真是、真是太放肆了!聽他說的,活像她與他有什麼曖昧,她幾時成了將軍府的人,她可還沒答應!

  掐在汪承帆脖子上的大手驀然一放,汪承帆立刻摔跌在地,當場嚇得暈死過去。

  薛明明拍掌叫好,外頭不知何時也圍滿了旁觀的百姓,個個瞪大眼睛,一臉畏懼的吞咽著唾沫。

  獨獨謝孟芝依然一臉呆相,像是中了邪似的,眼也不眨地緊瞅著一身霸氣的尉遲淳。

  尉遲淳瞪著倒落地上的汪承帆,眯起眼又補充道:「差點忘「說,女人可不是用來相夫教子的,最起碼強過你這個比蟲子還不如的傢伙,你最好別再讓我聽見這種話,否則我就讓你嘗嘗看當女人的滋味。」

  聽見這番話,謝孟芝的心緊緊抽了一下,真不敢相信這種話居然是出自那個不懂得尊重人、我行我素的尉遲淳之口。

  尉遲淳氣勢跋扈的轉過身,鳳眸一挑,直勾勾地緊瞅著謝孟芝。

  她心中一緊,脈搏悄悄加速,那股奇妙的心思又在胸口鼓動著。

  「別忘了,你只有三天可以考慮。」語畢,他勾起滿意的笑容轉身離開。

  「孟芝、孟芝,你看傻了?」薛明明抓著謝孟芝的雙肩搖晃著,試圖拉回她的心神。

  「明明……那個尉遲淳……」

  「他怎麼了?」

  「沒事。」

  謝孟芝紅著臉猛搖頭。好險,她差一點就脫口說出二十一世紀的事。

  其實她是想說,尉遲淳生活在封建社會的古代,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他似乎跟這些思想迂腐的古人不一樣呐……

  腦中畫面停在方才他對她勾笑的那一幕,又惹得她心跳略略加快,她趕緊拍拍燙紅的雙頰,要自己別再胡思亂想。

  謝孟芝,振作振作!三天之後,她可得好好傷腦筋,看是想個什麼法子回絕。

  只不過這個人人懼怕的修羅將軍,前一刻還火爆霸道得讓人恨得牙癢癢,怎麼下一刻就成了幫她撐腰的大靠山?

  這樣的轉變真是讓她無所適從,不曉得是該討厭他,還是該喜歡他這個人……

  謝孟芝本來沒想那麼多,反正還有三天的時間可以慢慢考慮,然而隔日一早,她才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

  臨近中午時刻,按理說酒樓的生意應該忙翻天,不料,竟然又是與昨日一樣的情景,一樓冷冷清清,客人全擠上了二、三樓,不知情的人一踏進酒樓,還以為這是間生意奇爛的酒樓。

  造成這般奇景的原因無他,尉遲淳一進酒樓,不出片刻客人便全跑光了,任誰也不敢與修羅將軍同樓而坐,就怕一個不慎得罪了他,那可是拿命開玩笑。

  「昨兒個不是說好了,要給我三天考慮,將軍大人這是打算食言嗎?」

  一得到薛明明的通知,本來在廚房忙活的謝孟芝,握緊了鍋鏟就跑到前頭,小臉氣得漲紅,瞪著一臉愜意的某人。

  尉遲淳手執杯盞,鳳眸懶洋洋地睨去。「我是來用膳的,又不來跟你討答覆。」

  她氣得都快冒火了,卻找不到話可以反駁,只能當場將這股巨大的怨氣吞回肚裡。

  見她秀顏鼓得像白嫩的包子,一臉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樣兒,他竟然慢悠悠地笑了,還沖著她慢條斯理的點菜,「蔥燒鯽魚,東坡肉,三絲魚翅羹,八寶封雞腿……」總共點了十來道。

  謝孟芝皮笑肉不笑的嘲諷道:「將軍點這麼多菜,一個人吃得完嗎?」

  「吃不完又怎麼著?難不成你這兒還規定每個人都得吃完才能走?」

  「我是怕將軍撐死。」說完,她逕自在心裡想著,你就怒吧,翻桌踢椅子吧,這樣她更有理由說她怕極了他的脾氣,拒絕進將軍府。

  可惜,那個火爆又衝動的修羅將軍,臉上依然噙著笑,挑起眉,神情極為挑釁的回道,「那就等我撐死再說吧。」

  氣氣氣,當真氣死人了!

  謝孟芝只好憋著那張包子臉,轉身回到廚房賣力的揮動鐵杓。

  沒想到尉遲淳居然就在酒樓坐了一下午,客人不敢上門,生意冷清,弄得酒樓像是專門為他而開的。

  見到尉遲淳時不時對自己挑眸微笑,謝孟芝氣得差點折斷了手中的鐵杓。

  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道理她還懂,好,她咬牙忍住。

  結果隔天中午,尉遲淳又準時出現在酒樓,照例點了十來道菜,每一樣都只嘗了兩口就擱下。

  「將軍曉得外頭有多少貧苦人家但求一頓溫飽嗎?」謝孟芝忍不住跳出來對他訓話,「將軍這樣是暴殄天物,浪費糧食,真是太不應該了。」

  薛明明在一旁看得冷汗直冒,外頭一群躲在門口偷窺的隨從,也齊刷刷地露出驚怕的眼神,對謝孟芝由衷感到敬佩,他們都記得上一個膽敢對尉遲淳大放厥詞的傢伙,至今恐怕還下不了床呢。

  正當隨從們驚心膽跳的等著主子發怒,不料,尉遲淳不怒反笑,而且不是陰沉警告的笑,是真正的笑。

  「你說的有理,那些我沒嘗過的菜,你且擱著,一會兒我讓人賞給街邊的乞丐。」

  謝孟芝本來還期待著他惱羞成怒,或者狂妄的反過來斥責她,沒想到他如此受教,害她只能將還沒訓完的話咽下去。

  這個尉遲淳真的是……太難捉摸了,原以為他自以為是,肯定聽不進別人的話,不將道理當回事,結果他倒是能屈能伸,還挺懂事的。

  也因為此事,謝孟芝對此人的惡霸行徑稍稍改觀。

  到了第三天,尉遲淳照樣出現在酒樓,照慣例點了幾盤菜與一壺松花酒。

  「別忘了,今天已經是第三天,明天你就得給我答覆。」

  面對他直勾勾的盯視,謝孟芝只能強裝鎮定的點了點頭,但其實那當下,她心裡直鬧慌,連著幾天被他折騰,她根本無暇思量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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