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橙意 > 良婿自個教 | 上頁 下頁 |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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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釗祺閉起眼,一想起昔日掛著慈祥面貌的嬸嬸,原來背地裡是這樣看待他,他心裡就好似刀在割。 「你也跟他們一樣,都認為我是個沒用的浪蕩子吧?」 聞言,趙頤萱有些心虛,坦白說,由於先前受了他無數的羞辱,她對他確實是滿心的反感。 不過,這幾日接觸下來,她慢慢發現,其實他並不像她想的那樣頑劣,要是收斂一下脾氣,倒也能心平氣和的商議大事。 思及此,趙頤萱真心實意的給了建議,「少爺只是脾氣壞了一點,偶爾衝動了些,要是能管束一下自己的脾氣,多培養一點耐性,相信做任何事都能有很大的收穫。」 葉釗祺的心,因她這番話而震動了下。 就連他的親人裡都那樣不齒他,彷佛他早己無可救藥,她一個外人,又時常受他責罰羞辱,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她這番話對他而言,無疑是一股暖流,讓他在遭受親人背叛的寒心中,感受到一絲溫曖。 但,長久以來的放縱與任性妄為,早使他忘「如何表達感謝,以及如何放低姿態與人互動,心中雖曖,可他什麼也沒做,更沒回應趙頤萱。 久未得到回音,趙頤萱知他脾氣,只當他是聽不進去,懶得搭理自己,也沒多在意,笑了笑就回到位子上,繼續批改試卷。 熬到了下半夜,趙頤萱抵不住疲倦,趴在紫檀幾上小歇。 葉釗祺躺了一夜,也沒真正入睡,聽見房裡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便起身來到窗邊查看。 一看見自己那張俊臉,掛了兩個青紫色的眼圏,葉釗祺撇了撇嘴。「你這女人是打算把我的身體熬壞吧?」 見趙頤萱毫無反應,想來應該是累壞了,他才轉而看向幾案上那一迭試卷。 身為國子監丞,他的官務主要是監督國子監的內部事務官,以及訂了規範,約束在國子監就讀的監生。 諷刺的是,他乖戾頑劣,品性不良,這個官職由他來擔當,國子監裡的官員都相當不滿,就連年輕的監生對他也不怎麼尊敬。 面對這些人的冷落排斥,他乾脆變本加厲,更不把這些人當回事,平日獨來獨往,對於官務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幹。 看到這些試卷,他才想起,年末的時候,國子監內部會針對這些事務官進行考核,由於背負著教育監生的重責大任,考核自然也是著重在才學方面。 因此這些試卷,全是事務官接受考核時寫下的,再由負責管理事務官的國子監丞批閱,透過這些試卷的評分,進行事務官的名次排序,再藉由排序來汰換不適任的事務官。 往常他都將這份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扔給副官,沒想到趙頤萱竟然攬下來,這丫頭肯定不曉得他的行事作風,才會這樣傻。 她根本沒必要這麼拚命,反正她把事情搞砸了,擔下臭名的人是他,她何必把自己弄得這般疲憊不堪。 難道,她是擔心會害他丟臉,或是丟了官才會這麼拚命? 想起親人無情的嘴臉,再對照眼前的趙頤萱,葉釗祺一時千頭萬緒,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自從爹娘接連辭世,遭逢打擊的他開始自暴自棄,放縱自己成為眾人口中的浪蕩子,更厭惡聽到有人將他拿來與爹作比較。 而趙頤萱在遭逢家難之後,又碰上了跟他交換身體這樣的衰事,運氣當真可說是背到了極點,而她非但沒有怨天尤人,依然很努力的做好每件事,相比之下,他忽然覺得自己長久以來的放縱,是一種不成熟又可笑的孩子心性。 葉釗祺端詳了趙頤萱好半晌,像是省悟了什麼,自嘲的笑了笑,接著提起桌上的朱砂筆,往幾案另一旁的長榻落座,漏夜批改起來。 *** 糟了!昨夜她竟然睡著了,還一睡到天亮! 當晨光透過花鳥窗櫺透進來,曬上趙頤萱的臉龐時,她兩眼立時一睜,懊惱的情緒湧上來。 國子監的事務官都在惡意刁難,還聯合起來排擠她,甚至在言談間語帶不敬與輕蔑,她就是氣不過這些人的態度,才下定決心要親自把這些試卷批閱好。 批閱這個工作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畢竟考核對象是國子監的官員,這些人當初之所以能進入國子監,憑的是滿腹才華,他們寫出來的詩文自然也是具有一定水準。 要想評斷這些詩文的優劣好壞,當然也得擁有不錯的學識涵養,儘管她過去飽讀詩書,可到底沒有評斷過他人的詩文,批閱起來自然有些吃力。 「這下可好了,又不能堵那些人的嘴了。」趙頤萱自責的輕捶自己額心一下,翻弄起了幾案上的試卷。 驀地,她頓住,接著不可思議的瞪大眼。 昨夜剩下的那些試卷,竟然全都批閱好了! 趙頤萱一凜,立刻坐正了身,仔細察看那些試卷,只見批改的字跡蒼勁有力,下的批註更是言之有物,句句引經據典,即便是壞的評語也讓人心服口服。 她敢大膽推論,能寫下這些批註的人,肯定是個驚世之才,倘若現下是父親看見這些試卷,絕對會大大驚豔,想辦法拔擢此人。 但會是誰呢? 趙頤萱目瞪口呆的放下試卷,撇首望向暖炕,然後起身走去,就見葉釗祺側身而臥,一隻手垂放胸前,手指與袖口均沾上了墨蹟。 是他!那些批註全是出自于葉釗祺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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