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橙意 > 良婿自個教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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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一扇簡陋的木門被推開,刮進了雪粒,房裡不見火爐,冷得教人唇齒打顫,一道頎長人影走了進來。 即便躺在這張硬邦邦的木床已有個把月,趙頤萱依然無法習慣,房裡稍有動靜便會驚醒,是以當她聽見腳步聲,立時睜開了眼,毫不意外地對上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她心下陡然一沉,正想坐起身,那名端著張俊秀臉蛋的錦衣男子已劈頭落下一長串羞辱。 「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好命的奴婢,平時對著地位比你高的管事丫鬟大呼小叫,愛理不理的,眼下想偷懶就乾脆裝病躺在床上,我喊你石頭,你還真打算當起什麼事都不用做的石頭?」 面對男子莫須有的辱駡,趙頤萱只能默默吞忍。 眼前男子名喚葉釗祺,出身世族大戶之家,已逝的父親葉長卿曾是正二品太尉,一路扶持當初的太子,也就是現今的順帝即位,因此葉家深受龍恩眷寵。 只可惜,葉長卿走得早,膝下僅有葉釗祺一子,他是個性格暴虐,不知人間疾苦的紈褲子弟,全然沒有承襲父親的博學多才,若不是皇帝愛屋及烏,賞了他一個國子監丞的官職,恐怕他至今依然一事無成。 葉釗祺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火爆浪子,眾人都不敢招惹他,聽說有一回,慎王爺的兒子在背後說了他幾句閒話,這個災星居然狠狠打了對方一頓,這事在京城裡鬧騰了好一陣子,甚至還鬧到皇帝跟前。 幸好葉長卿在順帝心中頗有分量,護著葉釗祺,這才讓整件事安然落幕。 至於趙頤萱又是怎麼跟葉釗祺扯上關係的?一切說來話長,遭逢家難之前,她是官家千金,可如今不過是能夠隨意買賣的官奴。 說來奇怪,趙家落難之後,所有人巴不得撇清關係,更沒人願意買下她,就怕沾上趙家的禍事,結果竟然是葉釗祺買下了她。 葉釗祺住在葉家祖宅的東院,叔嬸一家則住在西院,她成了東院的三等丫鬟,地位低下不說,平日做盡了各種苦活兒。 自前天起,她就覺得身子不太對勁,今日晨起時,她腳剛沾地就暈厥過去也沒人發現,是她自己醒來,摸摸額頭才發現發高燒了。 於是她前去稟報時雨,時雨是葉釗祺的大丫鬟,平日管著東院丫鬟,為人還算不錯,就是一板一眼,不知變通。 聽見她發燒,時雨自然不會為難她,不巧,當時時晴也在場,事情可就沒這麼順利了。 時晴同樣是葉釗祺的大丫鬟,還是葉釗祺的嬸嬸送到東院的,容貌甚為出挑,幼時上過學堂,因此能詩能文,很快就成為葉釗祺的通房,頗受葉釗祺另眼相待,自然跟著恃寵而驕,把自己當主子看待。 儘管她不明白原因,可時晴似乎看她極不順眼,總喜歡當面找她麻煩,可今早她聽見自己想歇一日時,卻沒吭上半聲。 原以為是時晴良心發現,可看著前來興師問罪的葉釗祺,趙頤萱總算明白為何當時時晴沒找麻煩。 「少爺誤會了,我沒有裝病,而是……」 「平時看你這顆石頭悶不吭聲,怎麼,被我拆穿裝病之後,反倒會張嘴了?」葉釗祺嘲諷的斜睨她。 趙頤萱不想惹事,咬了咬唇,把解釋的話咽了回去。 「不過是個三等丫鬟,居然敢裝病賴在床上不起,還支使其它人來伺候你,你當自己還是趙家的大小姐?」 「奴婢沒有。」她白著臉回道。 「本少爺親眼所見,還敢狡賴?原來當丫鬟這麼快活,想來我這個少爺還不如你這個三等丫鬟呢!還得拿銀兩養你們這些廢物,你放心,為了公平起見,你既然偷懶一日,明日起你的活兒就得加重一倍。」 聞言,趙頤萱的臉色如紙一般慘白,見狀,葉釗祺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渾身猶如火在燒,趙頤萱乏力的躺回木床,拉起硬如棉塊的被子,將自己裹得密實,側過身時,一滴淚水無聲滑過眼角。 砰地一聲,紫檀蓮雕矮凳被葉釗祺一腳踢翻,嚇壞了送膳的下人。 「少爺恕罪!」下人們連番求饒。 「滾出去!」葉釗祺吼完,怒氣騰騰的往窗邊榻上一坐。 這趙頤萱真是個麻煩!真不曉得把她買下來,究竟是折磨她還是折磨自己。 一想起剛才那張秀雅的臉兒白得像外頭落下的雪粒,他的胸口就堵得發慌。 每一次都這樣,原以為羞辱完她,他就能解氣,結果每一回罵完,非但不覺舒坦,反而更暴躁氣煩。 他究竟是著了趙頤萱的什麼道兒?葉釗祺氣得又重重往茶几一拍。 他不該在意她的,她不過是一個自視甚高,心地不仁的女子,根本不符合初見她時,他對她的期待…… 記憶飄回過去,葉釗祺依然記得,十五歲那一年的上元節,他在護城河西見著趙頤萱的第一眼。 那時,她一身雪白繡梅錦襖,外披梅色大氅,眉眼秀氣,氣質超然,在一片鬧哄哄的人潮中,宛如一朵靜靜綻放的梅花。 葉釗祺暗暗咬牙,不許自己再回想過去,那都是假的!她根本不像外表那樣溫婉可人,相反地,她是個愛在背後嚼人舌根,將自己捧上天的可憎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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