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橙意 > 東廠妻 | 上頁 下頁


  文承熙斜靠著長案而坐,只手托著下頷,就算是一夜未眠,他俊美的容顏依然瞧不出一絲疲憊,幽湛的黑眸始終炯炯有神,猶如這座不見天日、黑暗陰森的刑堂中唯一的光殼。

  「你以為激怒我,就能死得痛快,一了百了?」溫醇悅耳的聲音在刑堂中回蕩,卻只是更教人不寒而慄。「看來,你跟你家主子都太低估我的能耐了。」文承熙冷笑道,望著模樣慘不忍睹的男子,對一地怵目驚心的腥紅鮮血視若無睹。

  「你這個魔頭!有種你立刻殺了我!」他那冰冷的目光令男子打了個冷顫,發出氣憤的嘶吼聲。

  文承熙別開眼,失去了耐性,臉上毫無情緒地下令,「將他泡進鹽水,再柃出來曬在院子裡。」

  「遵命。」話語一落,兩名身手矯健的錦衣衛就上前欲將男子拖出刑堂。

  饒是再膽大的人,聽見自己接下來即將受到生不如死的對待,肯定也會嚇得渾身發軟,更何況男子已經被拷打得半死不活,在聽見這聲命令後,他不禁全身發抖地大吼,「文承熙,你這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惡人!」

  端起桌案上的雪蓮茶,文承熙慢悠悠地道「進了東廠大門,你我都已身在十八層地獄。有那點力氣大吼大叫,倒不如好好想想你要怎麼活著走出這裡。」

  「文承熙,你不得好死——」

  「眼前不得好死的人是你,不會是我。」文承熙淡淡打斷男子的詛咒。

  兩名錦衣衛見狀加快腳步將男子拖出刑堂,就怕動作太慢觸怒了督主。

  「督主。」小六子站在刑堂門口出聲行了禮,不敢貿然進入。

  「什麼事?」文承熙大手掀開茶蓋,一股濃郁特殊的茶香立即將刑堂中彌漫的血腥味沖淡了些。

  「王公公沒有督主的吩咐,天亮時又私自出宮了。」小六子恭敬的稟告。

  「我已經特許他可以自由出宮,不礙事。」

  「還有一件事……」說到這,小六子突然支吾起來。

  「說。」

  「啟稟督主,方才督主要小的通知小符子讓他先回自己房裡歇息,可是小的剛剛去了督主的寢房,並未見到小符子。」

  喝茶的動作倏然停住,文承熙面色一沉,黑眸轉冷,渾身散發出教人顫慄的殺氣。

  「東殿裡外都找過了嗎?」他這一句話又輕又緩,卻已讓刑堂中所有人都打從心底發寒。

  小六子跪了下來,道:「都找過了,還是沒看見人……小的斗膽猜測,小符子恐怕是跟著王公公一塊出宮了。」

  話才剛說完,便聽見刑堂內傳出一聲冷笑。

  「我只有特許王大富可以自由出宮,其它人沒我的命令,何以能擅自出宮?」

  文承熙說著,順手將茶蓋往地上一摔,俊顏不怒反笑。

  刑堂裡的錦衣衛全都跪了一地,所有人屏著呼吸不敢喘氣。

  「督主請息怒,小的一時不察才會犯下此等大錯。督主儘管責罰小六子,千萬別氣壞了身子。」小六子自行請罪的說。

  文承熙眯起黑眸。宮中裡外、東廠上下眾人都要聽他發號施令,這個小符子可真是好大的膽子,扮成太監混進東廠挑起他的興致後,竟又私自離開?!

  他的心早被橈得奇癢難耐,怎麼可能就這樣放了她!

  「上回我要人去查的那件事,辦得如何了?」文承熙話鋒忽地一轉。

  小六子沒有迅疑,不假思索地回道:「京城中所有符姓人家未出閣女子的畫像還有身家底細都已經備妥,就等督主吩咐。」

  「呈上來。」文承熙命令道。

  「遵命。」

  不久,一堆畫卷與一本藍皮本子便將檀木長案擺得滿滿的,文承熙只手撐在額側,一手翻閱起騰滿密密麻麻字跡的本子。小六子站在桌案旁,攤開畫卷供主子片刻過後,一張娟麗清秀的女子容貌自畫卷上躍入文承熙眼底,他翻著紙張的手頓了頓,眸中稃上幾分興味,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畫上的嬌顏。

  就是她了,那雙水靈的眸子他一定不會認錯。想不到她穿起女裝會是這副模樣,比起扮成小太監要順眼多了。

  沒有察覺自己眸光變得激切,文承熙忍不住勾起唇,笑意更深。瞅著畫中人好一會,他才低下頭閱覽她的底細。

  符子燕,符侯爺的庶出女兒,今年芳齡十五,由於娘親在府中不受寵,連帶她這個侯府庶出的千金也不受重視——「符子燕……」文承熙低聲念出她的名字,心湖跟著泛起若有似無的鏈漪。

  「督主,是否要派人將此女帶回東廠?」極懂得察言觀色的小六子問道。

  「不必,派人盯住她就好,每一日都要回來向我稟報她的一舉一動。」

  「是,小的這就吩咐下去。」

  望著畫卷中淺笑嫣然的女子,文承熙的眼底染上一抹連他自己也不知的濃烈。

  「子燕,你這些天都上哪兒去了?可快把娘急死了。」

  侯府大宅院裡,一名美麗的婦人緊緊拽住符子燕的手,激動不已的責怪。

  符子燕神色透著心虛,連忙哄道:「娘,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我在董府待著,陪喻芳解悶啊。」

  娘親雖樂天知命可惜有點軟弱怕事,丟了女兒想必也不敢吭聲,加上說話又沒分量,絕不可能帶人上董府尋人,她就是算准了這點才敢撒這種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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