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橙意 > 東廠妻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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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殺起人來毫不手軟的錦衣衛,在對上文承熙懾人的雙眼時,雙腿竟也忍不住發起抖來。「督主息怒,是屬下多嘴,屬下該死。」他跪地求饒,額上已經被汗水浸濕。 「既然知道自己該死,那又何必活著?」文承熙勾唇一笑,笑意卻沒有染上眼底,只是冷冷盯著他。 「督主饒命!督主——」錦衣衛尾音還未落下,一道白光倏地閃過眼前,原本佩在他腰上的繡春刀已經從他頸間劃過,他喘著氣,雙手扶住頸子,接著直挺挺的倒下來,抽搐掙扎了半晌才斷氣身亡。 始終跪在旁邊的先前那名錦衣衛,此時後背早已濕了一片,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這刀法之俐落乾淨與出刀速度之快,就算是宮中公認身手第一的錦衣衛指揮使恐怕也要自歎弗如。 「看見了?這就是多嘴的下場。」無視於倒臥在血泊中的屍身,文承熙手不沾血,繼續伏案批紅。 「屬下看見了,往後絕不多嘴。」活下來的錦衣衛恐懼地將頭壓得更低。 「照我的吩咐交代下去,派人牢牢盯住董家與虞家,不得有誤。」 「屬下謹遵督主的命令,絕不會讓督主失望。」錦衣衛再三叩首後,才戰戰兢兢的退下。 他一走,旋即有數名紅衣太監上前,將賞花亭中的屍身收抬乾淨。 「小六子。」文承熙邊批著奏摺邊開口。 「督主請吩咐。」總是隨侍在側的小太監立刻靠過來。 「茶涼了,換一杯。」文承熙慢悠悠地說。 「小的該死,沒發現茶涼了,小的這就去幫督主重新沏過。」小六子自己掌了兩下嘴,趕緊換下那杯冷掉的雪蓮茶。 文承熙抬起臉,望向亭外滿池出落娉婷的荷花,眼神清冷。 東廠督主要娶妻,這大概是金暉皇朝開國以來最離奇的事,他更沒想過自己在決定隱藏真實身分入主東廠後還能娶妻,皇帝想彌補他的心思,未免也太過明顯。 思及此,文承熙俊顏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這個督主的位置,他可是坐得越來越順,錦衣衛聽令于他,大臣貴族們懼怕他,皇子妃嬪不敢對他不敬,就連太子都要敬他三分。現在的他,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皇帝,沒人可以動他一根寒毛。 這樣的日子他過得舒心愜意,只是偶爾靜下來時,心中卻有些說不出的空洞。 是倦了嗎?文承熙凝望著滿池盛開的荷花,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皇帝大壽一過,欲替東廠掌印太監賜婚的聖旨一下,朝中內外有人喜有人憂。 為此事感到歡喜的人,自然是希望能攀上這門親事,藉由文承熙在宮中的權勢趁勢坐大自己。而憂心的人則是生怕敵對大臣的女兒被挑中,往後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怕是一整個家族的人都跟著榮升,成為朝中一方不利於己的大勢力。 偏偏,眾人皆知如今隨口一句話就能左右皇帝君心的人,朝中除了文承熙再無第二人,因此如果想鞏固自己的地位,勢必得結上這門親,當文承熙選中董虞兩家嫡長女的消息一出,大勢也就差不多底定了。 這也是為什麼朝中大臣紛紛送禮至東殿,又湧入董虞兩家祝賀的原因,就是怕稍有怠慢日後會惹禍上身。 同郡王府一樣,上董家祝賀的人很多,門檻都快被踩爛了,賀禮更是堆得多如一座小山,都快淹沒了董家,但前院是歡笑祝賀聲不斷,後院卻傳出陣陣哭聲。 通往後院的長廊上,一道年輕嬌小的人影快步走著,一聽見後院傳來的哭聲,她腳步不禁又加快。 符子燕一臉焦急的推開房門,快步走向董喻芳。「喻芳,我聽我娘說皇上幫你賜婚了,這件事是真的嗎?」 一看見親如姊妹的手帕交,坐在床上連頭髮都沒梳、也還沒更衣的董喻芳頓時哭得更捿慘。「子燕,我該怎麼辦?」她痛哭的問,「皇上竟然要把我嫁給一個太監……」 符子燕在床沿坐下,握緊好友的手心疼不已,眼眶也跟著泛紅了。 董家祖上是開國功勳,受祖蔭庇佑,董家後代也多是朝中要臣,而身為名門嫡女,董喻芳自小便深受親族寵愛,符子燕卻是與她大不相同。 雖是侯府千金,但符子燕是妾室所生,娘親又不得侯爺歡心,因此她這個庶女在府中並不受重視,時常被兄弟姊妹冷落欺負,兩人會成為手帕交,說起來也是頗教人意外。 「喻芳,你先別哭,我都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呢。」捨不得見到好姊妹哭得這麼慘,符子燕抽出帕子幫她擦拭眼淚。 「前些日子皇上大壽,宮裡宴請滿朝百官一同為皇上祝賀,皇上可能是喝醉了,竟說要幫東廠督主娶妻,還讓他自行挑選,結果他一次挑了兩個,一個是我,一個是郡王府的虞詩芮。」 虞詩芮?那可是郡王府上最受寵的嫡女,這個東廠督主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即便沒見過這個令人聞之喪膽的東廠督主,符子燕卻已下意識將他想成是陰陽怪氣又色迷迷的老太監,不禁在心中將此人臭駡一通。 「你爹都不生氣嗎?總不會是真要把你嫁給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老太監吧?」符子燕一臉難以置信,不敢想像這麼可怕的事會發生在好友身上。 「我爹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生氣……」董喻芳抽抽噎噎的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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