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真心不換 | 上頁 下頁


  郁心繭不由自主瞟向悶不吭聲的雪洛奎,看他沒反應,立刻害羞地眨動蝶翼般的眼睫,放下手上大包小包的食物。

  「奶油鯡魚、醃肉、酸菜、韃韃牛肉……這些夠填飽你那楓哥的肚子了。」

  這兩個大哥是天下最好款待的人,只要喂飽他們來者不拒的肚子就會乖得跟小狗一樣。

  幸好這兩位黑、白郎君不知道她此時心中所想的,要不然再豐盛的美食恐怕也會食不下嚥……被人家當成小狗養實在太那個了。

  端木楓早就聞到紙包裝裡香噴噴的味道,立即停下唇槍舌戰,就算要戰也要等馬兒糧草吃夠了再說。

  鬱心繭撕開包裝,濃郁的菜香直鑽幾個人的鼻子,餓了一天的他們再也忍不住拿起叉子吃將起來。

  「哎,搶什麼搶.剛剛說要上啤酒屋大鬧一場的人快滾吧!」端木楓眼看他最愛的雞屁股落人敵人狼爪裡不禁眼紅。

  野狼吞了下口水,無法在意啤酒屋裡那些亮眼的妹妹似乎在對他哀切地揮手道別,此刻的他餓得可以吞下一整條運河裡的鰭魚。他可撐不到啤酒屋的遠距離,現在先幹掉眼前的小菜再說。

  「狼哥哥,你嫌窩帶來的東西不好吃?我看你的表情跟吞砒霜差不多。」不會吧,所有的菜肉都是剛做好的,最新鮮不過。

  「誰敢不要命的嫌棄你帶來的東西,有那種想法的人准被天打雷劈,只是……」他嘿嘿一笑,邊吃邊撒嬌地道:

  「寶貝,是有一滴滴不滿意啦,你剝削勞工耶,狼哥哥揮汗賺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起碼,給一瓶啤酒吧,人家要喝那種冰冰涼涼直通腸子的冰啤酒啦!」野狼垮下性格有餘英俊不足的臉,居然嘟起嘴巴來。

  原來!「喏。」鬱心繭從另外一個袋子拿出貨真價實的冰啤酒,哐啷作響的冰塊正沁著水珠哩。

  「就這樣?」野狼仍不滿足。那些粉嫩香酥的妹妹們……嗚……啤酒畢竟是要配著粉香肉嫩的鶯聲燕語才能喝得豪氣萬丈,缺了一樣實在就不怎麼樣了。

  鬱心繭轉了轉眼珠,也不生氣,只是從隨身包裡摸出一本筆記本,裝模作樣的算起帳來:

  「這是我們這個月的收支平衡表,演唱收人四六分,飯店住宿餐廳租賃費用,還有打破玻璃的修繕費,上頭交代都要我們自己負責,另外,暑假過去,新學期的註冊費,靜子跟阿文今年都要上小學了,還有,修道院的排水溝不通,眼看颱風季節就要來,麥党老爹賒麵粉的賬還沒清……」她把流水賬背得連顆螺絲子都沒吃,舔了舔口水。「今天才二十一號,一個月過了一半又多一點,生活費已經不夠用了,從明天起,搭地鐵的錢也要省下來,上工請騎單車,以上!」

  她的話聽得兩人面有萊色,才吃進肚子的東西差點消化不良。

  「我不服,我要上訴,飯店的玻璃事件是歌迷們擠破的,為什麼帳要算到我們頭上?」野狼刷一聲搶過鬱心繭手上的筆記本對它噴氣。

  「上頭決定的。」鬱心繭火大的又從野狼的狼爪中搶回她的所有物。

  「那個吸血鬼!」野狼嗥聲吐了口痰。

  他口中的吸血鬼正是發掘「野獸」的幕後公司,一個聲名狼籍的三流經紀公司,其中又以他們的經紀人最為貪婪,把他們幾個當作搖錢樹「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暫時息事寧人吧,反正,現在的我們需要錢,當歌星是賺錢的捷徑,也幸好我們的美夢不遠了,你們看了!」鬱心繭不只是個空有外貌的女生,她的經濟頭腦一流,也擅於精打細算,深諳表面的吃虧不代表永遠吃虧。她搜呀搜的,拿出一本破舊的銀行儲金簿,面向大家。「距離我們的理想目標只剩下一千方法郎,大家加油!」

  「真的?!」一干人等立刻拋卻被剝削的憤怒,幾顆大頭全擠在一塊,瞪著列印的數字瞧。

  蓋一幢全新的修道院是四人團結一致的目標。

  現在的他們也許沒有足夠的權勢來跟不良中年人抗衡,可是,他們有的是青春,這是他們最大的本錢,他們會長大,團結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覷的,而這些曾經欺負他們的人也會凋零老去,到時候天下是誰的還不知道呢!

  「好了!」有人拍手,「憤世嫉俗的你們,抱怨結束,別忘了明天的段考。」瞧見靠在一起的頭顱,心平氣和的雪洛奎突然忽地揉進一絲煩躁。

  那種感覺就象他們三人才是一家人,而他,什麼都不是。

  這話就像當頭棒喝!本來眼睛成$狀的人立刻清醒,「烤」字當前,什麼淩雲壯志都可以按下,唉,可憐的莘莘學子,可憐樂器一把罩、功課卻爛成一團的「野獸合唱團」一想到密密麻麻要背的書……野狼想……他瘋了算了!

  不過,嘿嘿,彗星一般的靈光閃入他跟端木楓的眼中,兩人有志一同的睜大眼投向雪洛奎。

  「與其瞪我,到不如想辦法把數字塞到你們的腦子裡去。」雪洛奎人如其名,下了舞臺,就象安靜無聲的雪。他的安靜少言是愛笑愛鬧的的野獸中最不一樣的一縷靈魂。但是也因為他的寡語,講出來的話最具分量,沒人感隨便打折扣,他所擁有的聰明智慧,還有骨子裡誰也學不來的縹緲氣質,在這群誰也不服誰的叛逆少年中,隱隱成了無可取代的領袖。

  「我正想啊!」端木楓揚起燦爛的笑臉,他的笑臉無人匹敵,就算驕傲如皇后的花被沖著一笑也會羞得垂下頭。

  「別打我的主意,倉庫的瓦片需要修繕,我沒空。」雪洛奎沒意思負起這兩個皮蛋的誨人大業。

  「你想眼睜睜看著我們死當?」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何況能讓他們這群鐵杵磨成針的磨刀石舍雪洛奎其誰。他的功課好的沒話說,事實證明他是巴黎聖若望創校以來IQ最高的天才學生,英國政府曾有意培養他進入政府核心,只是雪洛奎毫不留戀地就回絕了對方。

  說實在,他們也摸不清象雪洛奎這樣的優秀學生,為什麼願意跟他們這群貧民區的垃圾在一起,雖然他們同是修道院撿回來的孤兒,不過,雪洛奎從小就跟別人不同,就算穿著寒愴的衣服,他出類撥萃的氣質和那頭火中帶金的發色,不知吸引多少富有的家庭想領養他;偏偏,他對別人的殷勤一點意思都沒有,反而對修道院的清貧生活甘之如飴,又因為他姣好出色的模樣就像修道院頂上一顆閃閃發光的鑽石,常有膝下無子的富有人家來此探視他,他也不忌諱,反而善用自己的籌碼,往往能替經濟拮据的修道院帶來意外的收穫。

  至於野狼、端木楓原來是修道院裡最讓院長頭疼的惡魔,當他們發現跟雪洛奎在一起只有好處沒壞處,再加上有他在幕後運籌帷幔,讓必須靠拳頭才能謀得一頓溫飽的艱苦生活變得容易許多,讓他們兩人心悅誠服地以雪洛奎為首。

  「你不會的。」雪洛奎篤定得很。

  「這麼神?」楓就是不信邪。

  雪洛奎靜靜地將所有的東西收拾好,「靠山山倒,不是好習慣。」

  「去你的!是你扭轉我的人生,所以我的未來你必須負責到底。」嘖嘖,硬拗嘛,管不了這是不是男人該說的話了。

  無言地將鼓棒交給鬱心繭,他不著痕跡地替她整理被風吹亂的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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