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再世為妃 | 上頁 下頁 |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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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外婆,我是房荇,歡兒,叫外曾祖父和外曾祖母!」房荇輕輕壓了壓歡兒,讓他給祖父母叩頭。 別看歡兒圓滾滾的小身子不利索,他靈活的跪下去,恭恭敬敬的磕頭,聲音靈朗,「歡兒給外曾祖父,外曾祖母磕頭。」 「這是、這是……」杜老夫人哪還坐得住讓這麼小的孩子叩頭,情緒激動,一下子便哭花了臉,一下抱這個,一下摸那個,比得了全世界的珍寶還要高興。 杜老爺臉色一時錯綜複雜,眼睛看看氣宇軒昂的房時,看看笑語嫣然的房荇,又瞧瞧眼珠子黑白分明直盯著他看的歡兒,心裡哪還有什麼氣。 這會兒,子孫滿堂,也算是了吧,那他還有什麼氣好生的?! 然後在房符的慫恿下,歡兒三兩下奔了過來,軟呼呼的小手抓著杜老爺的膝蓋,「坐坐……」不怕生的個性竟是要求要坐到杜老爺的大腿上。 杜老爺遲疑了一下,將從不離手的鼻煙壺放下,將歡兒抱上了大腿,沒多久,一老一小居然玩了開來。 這天,誰都沒有提到杜氏和房子越,祖孫兩代很自然的話家常,中午杜老爺留了飯,幾人又互相道了這些年家中的際遇,但多撿著老人家愛聽的說,直到傍晚,僕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老爺、夫人,襄王爺……在門……口,說要來接王妃和世子回去。」 「什麼?」兩個老人俱嚇了一跳。 「薇兒教出了兩個好孩子……」女兒、女兒,他從小養在心尖上的明珠,在外頭吃了多少苦,卻教出兩個出類拔萃的孩子,他用有些混濁的眼睛看著房荇,終於還是問了放在心底十幾年的話,「你娘……可好?」 「不好,」她很誠實的說。「娘很想你們兩位老人家,想得都快生病了。」 「她眼裡還有我這個爹嗎。」杜老爺很逞強,聲音裡卻洩漏了不舍。 「娘每年都會替您老人家還有外婆裁一件新衣,單衣、中衣『外袍、鞋子,甚至您喜歡的鼻煙壺都親手做了荷包,說好讓您日日替換,只是荇兒每年都只能看著娘把那些衣裳摸了又摸,然後珍重的收回櫃子去,爹說,娘常常在暗夜裡因為想外公外婆而偷哭,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那個傻孩子哭什麼……」杜老爺哽咽了。 其實他在堅持什麼呢?是素弦那孩子沒福氣,要不是當年他一意孤行,非要去爭什麼功名,用的卻是不擇手段和令人齒冷的法子,害人不少,一直視他為兄長的薇兒在百般勸說無效下,才會和他漸行漸遠,後來自己想撮合兩人,心想或許那孩子就會走回正道,沒想到女兒更是堅決反對,甚至就這樣丟下他們跑了……如今那個讓他處處操心的女兒也兒女成群了,他也該放下了。 「下回你和時兒過來……把你娘也一道捎上吧。」 §番外三:族親 房家老宅這邊,自從分家以後,幾年來一直過得每況愈下。 房老太太最常掛在口中的就是,「他們那家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說弟妹啊,是你失算了。」族長很不留情面,實事求是的戳破她還不想認清現實的執念,人家並沒有傍著她這棵自以為是的大樹,而是開創出新的局面了啊! 先不說一路過關斬將的二房家老大,房老太太最不看好的那個二房嫡子如今已是三品大員,那家人父子將會一起在朝為官,那富貴幾乎是鐵板上釘釘子的事實了。 他一直慶倖自己當年賣了個人情給二房,兩天后,他的長子要出來爭取這族長位置,這些年他處處鋪路,那一房的人已經答應會幫忙,這下可是勝券在握了。 他想得心神飛馳,壓根沒注意房老太太說到哪了。 房老太太那個急啊,瞧著那個她厭惡的一家人越過越好,她們這一家子卻是越過越困窘,不說每一個院子都養了無數的妾室通房,食指浩繁,這一個個講求奢華排場,這些年來也只出不進,原先靠著老三的從四品撐著,面子上倒也還不至於太難看。 誰知道老三居然出了紕漏,日前不小心在朝堂說錯話,皇帝赦令革職查辦,她上上下下送了不少銀子打點,人是好好的回來了,想恢復官職卻不知道要到何時? 朝堂啊,一言興邦,一語罹罪,沒什麼不可能的。 可他們家不能這麼下去。 「我說他們家那丫頭也快及笄了,也該說親了。」這些日子她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念頭轉來轉去,便把主意打到房荇身上。 「什麼?子越那種個性,怎麼可能讓你去染指他女兒的親事?」 「你說的什麼話?無論他認不認,我可都是他的母親,我想要他的女兒嫁誰,她就得給我嫁!」房老太太出口的已經不是氣,而是火了。 「族長、族長,天大的消息……」管家匆匆進來,急忙倒出自己聽到的消息,「皇帝賜婚,將中書侍郎的女兒賜予襄王為正妃!」 族長瞪他一眼,「休要胡說。」 「不是妄言,聖旨都下來了,房大人家聽說擠滿了道喜的人。」 族長臉上閃過意謂難言的表情。 「就她?」房老太太嗤笑一聲。「也就你們這些吃飽閑著沒事幹的,聽風就是雨,那丫頭要相貌沒相貌,要品德沒品德……」 「是三老接到的消息,老夫人家裡頭也應該都得到訊了。」管家挨了沒頭沒腦的罵,有些不舒服。 「確實?」族長已經不是微微訝異了。即使房老三身不在朝堂,消息仍是比他們這些百姓靈活許多。 「千真萬確!」 「那丫頭到底是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我那幾個孫女隨便一個也比她美貌,多才多藝。」皇家事情,她終究不敢說得太過,只是在心裡恨恨的將那家人又罵了個臭頭。 「弟妹,換個方式說,要是子越那丫頭真的能嫁入王府,對咱們房氏一族來說,也是天大的喜事,將來有我們好處的。」他畢竟幹過那麼多年的族長,眼皮子可比房老太太深得多。 「指望那家人?」自從他們搬出去以後,她這母親對他們不聞不問,就連那些跟他有血緣的弟兄也沒有一個去幫過任何忙,那家人不反過來落井下石就很好了,指望他們扶持一把,她還真不敢有那種念想。「不過,要是那丫頭真的能入王府的門,到時候讓她把我們家澇兒一起帶進去,姊妹也有個伴。」 澇兒美貌如花,那十一皇子若是見了,也可能收為妾室,又或許可以取房荇那丫頭的位置代之,屆時,他們家可是有十一皇子這座大山靠著,何愁沒有好日子過? 屋子裡一片沉默。 族長發現這弟妹越發不堪,她做了那麼多不讓人待見的事情之後,怎麼還會以為她這「母親」在那一家人身上還能有作用? 再說了,想靠著房荇那丫頭往上攀,那丫頭可不是傻的,這本家對他們那一房來說,人家若要袖手旁觀,也不是不行。 這弟妹,太不知所謂了。 往後,他還是少跟這一房來往吧。 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是時勢啊。 房老太太千想萬想就是沒有想到,這會兒她最後的倚仗已經準備和她劃清界線,任憑她去構築一場很快就會破滅的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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