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砸鍋賣鐵養王爺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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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明天鎮上的店要開幕,你可得早點來,我們有一整天要忙。」 「我曉得。」她像小狗似的點頭,一出院子,幾乎是小跑的出去,又一下子咚咚咚跑問來,一手扶著膝蓋微喘,「謝謝太太。」接著又咚咚咚的跑了。 唉,歸心似箭的孩子啊,她好像做了壞人。 「你做得很好。」一堵溫暖的氣息靠近她,手很自然的環上她的腰。 她僵了下,但隨即意識到靠近她的人是誰,鼻尖嗅到他熟悉的乾淨皂味,也慶倖自己腰際上那只手除了輕輕攬著她以外沒有更進一步的不軌動作,遂安下心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逐漸培養出來的默契,彼此靠近或十指交握,甚至不經意的碰觸她都能欣然接受,或許跟他是自己丈夫這件事有很大的關係,她從一穿過來,兩人的關係就被定位在夫妻上頭,沒得選擇,即便心裡一剛開始不能接受,日子久了,發現他除了個性安靜,有些深不可測以外,平時她在灶上炒菜,他在灶下燒火,她做生意,他幫忙備料,倒也勤快。 除了幫襯家務,她小日子來的那幾天,他還會去張羅熱黑糖薑茶讓她喝下去,給她搓肚子;家裡的賬由她管,只給他零用,到了月底,他身上的錢原封不動交回來,他不煙不酒不賭不嫖,這種男人就算現代也沒幾個。 在古代待長了,她也看得出來就算在寡婦村這偏僻的鄉下小村子,男人還是動不動把妻子孩子當成物件,根深蒂固的封建禮法把這些人給燒壞了腦袋,他們要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守在家中相夫教子,這才算真正的美德,她抛頭露面去擺攤,她的所作所為,雖說一開始是為了掙一口飯吃,但容易落人口舌,被人指責品行不端。男人的容忍是建構在他的自以為是上面,可她的十四郎沒有說過半句她的不是,也從來不用那些框架箍著她。 他通情達理,賢明開闊得不像古代男人。 想起他的種種好處,就自然而然萌生信賴,這樣倚著他,即使肉體上沒有非常緊密的接觸,彼此只隔著衣料,年輕的身體還是感受到他肩寬腰窄下那彈性十足的肌肉。 她腦袋裡不小心就那樣歪了,堪堪浮現晚上他沐浴過後結實的六塊肌、強壯的二頭肌和看似腰力甚佳的窄腰。 呿,她想哪去了? 晚上努力漠視活色生香的男人,這會兒就靠著她,兩層的布料完全沒有發揮阻隔作用,這會兒,時間地點都不對,她的身體竟莫名其妙的發熱起來。 她這是在春色無邊個什麼?!花癡女! 「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富有正義感。」她總是先想到自己才有力氣推己及人。 「那又如何?不論你做什麼,別把自己搭進去就好了。」他神情犯懶,一如平常,冷靜得不像人。 「不過要養的人越來越多了。」她轉身面對著田十四。 「你不是有我?」他看見魚小閑對自己綻開了笑容,那笑意直達眼底,像春風拂過湖面,漾起層層的漣漪,溫暖而美麗。 「我能不能說有夫君很好?」她好像從來沒褒獎過自己的另一半。 「嗯,你可以多誇獎我一點,這樣往後我會表現得更好。」 真是打蛇隨棍上的傢伙!「你想得美!」 第二天,包銀子恢復一貫早到的好習慣,看見魚小閑仍有些羞澀,但笑容究竟多了些,身上也沒見什麼新添的打罵痕跡,她對包老三的觀感不禁稍微止跌了一點,但是能維持多久,這就得看包老三廢到哪種程度了。 一行人坐著新買來的牛車,往鎮上去了。 鞭炮劈里啪啦,喜氣洋洋的響了。 魚小閑的吃食本來就頗受好評,她待人又謙和客氣,從不欺老輕少,這會兒開店了,吃慣街邊美食的客人們心想,館子一開,本來兩三個銅板就可以填飽肚皮的美食肯定會漲價,要吃不起了,孰不知來了一瞧,菜牌子上面的價錢不僅沒有往上漲,在店內用餐,還有免費的小米粥和涼茶無限續杯享用,更別提吃免錢的泡菜了。 好康的互相報,之前擔心阮囊羞澀,因而卻步的老顧客都大大方方的上門了,魚小閑這老闆娘除了裡裡外外招呼客人,要忙的事情比牛毛還多,最後儘管連田十四也被叫去站了櫃檯負責結賬,擺笑臉,她仍忙不停歇,直到打烊,所有的人都雙腳直顫抖。 令人欣喜的是單日營收除去成本,居然有將近五十兩的收入。 五十兩雖然比不上某些在鎮上早已站穩腳步,生意興隆的鋪子,但是對魚小閑而言,新開張的五花馬給了她往前走的動力。 一個月後,五花馬上了軌道,生意老實說不壞,魚小閑逐漸把廚房的一切交給安娘子,甚至也把調配醬料的比例手把手的教給她。 安娘子起先一直推辭,卻禁不起魚小閑一番真心實意的表示,這家鋪子也就是她們兩個女人互相扶持才做起來的,不過她暗地裡發誓,一定會將五花馬經營成烏桃鎮最賺錢的館子。 廚房裡有安娘子,外場有金掌櫃的,魚小閑退居幕後,只負責核對鋪子裡的營收,每月將進貨入帳和出貨銷帳的流程梳理一番,便開始做起了甩手掌櫃,慢慢的撂手不管了。 她把所有的心思放回她的木料上頭,雖然說要等包老三來,魚小閑也沒抱太多希望,那個男人一看就是個固執不通氣的,要這麼容易軟化,銀子就不必那麼辛苦了。 銀子啊銀子,你真是運氣不好。 但是沒想到過了一陣子,包老三真的尋上門來,他身穿深褐色粗布短衫,刮掉了一臉的大鬍子,也不知道哪裡找來一根木杖,看來用得不是很趁手,灰白著一張臉,就站在田家籬笆外,眼怔怔的看著魚小閑手上的事物失了神。 「我們家不缺門神,既然來了,就大方的進來吧。」落下最後一筆雕刻,確認花紋沒有問題,往幾上一放,她拍了拍圍兜上的屑站起身。 「那是……」他眼眸微微縮了縮,眼底泛著苦澀和不敢置信——是漆器啊。 新造好沒多久的架子上放了好幾隻蔭幹的木胎還有錫胎,也有脫胎的,雖然還沒成型,但可以看的出來,有盒有盤還有個類似蹴鞠般的圓狀物品。 他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木匠,有一把可以養家的手藝,但是少了一條腿以後,便開始自暴自棄,把家裡的工具全都扔了,這下子看見難得一見的漆器,還是出自一個女子的手藝,只覺得往事歷歷在目,自己周身的疲憊和這些年的頹廢喪志,令他口中苦澀,不知道要如何說才好。 他恍惚聽見了一個女子的聲音,軟盈盈的像一泓碧水。 「包先生請坐。」 包老三不敢坐,拄著手杖的手指看得出來青筋迸跳著,「我閨女說太太有活兒可以給我做。」 「我聽說包先生你有一把極好的木工手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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