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砸鍋賣鐵養王爺 | 上頁 下頁
一〇


  「那就長話短說吧。」她也不囉嗦,只是他的指尖在她的手心裡描繪著字型,有些發癢。

  田十四目光微深,「被仇家所害。」

  「與人結仇,對方的背後勢力強不強?你看起來又不像爭強好鬥的人,莫非是為了女人?銀子?還是義氣之爭?哼哼,男人打架為的不就這幾樣?算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這傷得看什麼大夫?方才那老郎中說他治不好,還是你有別的想法?」

  她說話簡直像竹筒倒豆兒似的,螺絲也沒吃一個,讓田十四直覺有些反應不過來。

  「對方被我所殺,我和他雙雙跌入贛河,才會變成現下這模樣。」

  「要我去縣城請郎中嗎?」打打殺殺,他不會是武俠小說裡寫的那種江湖中人吧?

  「這毒我能自己治。」只要給他安靜的地方與時間。

  只有武功恢復才能改變現狀,其實隨著每日不間斷的調息養氣,他已經能感覺得到內力逐漸滲入四肢百骸,身體一天比一天舒暢。

  「好吧,不過既然花了錢,拿回來的藥你還是得吃。」

  她眼睛清亮,樣子格外明麗,看著他的柔軟神情像舒展在清澈水中的春茶,感覺清香四溢。

  但是,慢著!她難道不知道是藥三分毒,他不需要!

  見他一副不情願,她低聲威脅,「一包六十文,可貴得很!」肉痛啊!這可要多久才能賺回來?

  想到她上一世雖然不是什麼金枝玉葉,至少沒愁過吃穿,想不到來到這裡……她心裡悄悄的向上帝豎起了中指!

  莊稼人一天只吃早晚兩頓飯。

  家裡要是有爺們、男娃還是老人,中午才再加上一頓。

  這一頓還是為了家裡的勞動力能有力氣幹活,至於男娃,是傳宗接代的盼頭,餓了誰也不能餓了他,老人家嘛,白璧皇朝自從建國便崇尚孝道,不給老人家吃喝,這可不是光著脊樑骨等別人戳嗎?

  一般來說,女人是沒有午飯的。

  魚小閑可不管這些,吃飯皇帝大,她就是要吃三頓飯,她是家裡的勞力,她不吃飽,想法子掙錢,她家男人吃什麼?

  她很快張羅起午飯,從市集回來本來就晚了,又被老郎中這一耽誤,不知不覺晌午都過了,早上那糖餅早不知道消化到哪去,這會兒餓過頭反倒沒感覺了。

  她也不理田十四,挑好菜、把鍋子洗淨,在灶上忙活開來。

  食材有限,調味料也少得可憐,她最後決定把剩下不多的野菜燒成湯,然後用粗糧粉搓成團子,和著野菜湯一起煮熟,這叫野菜糊糊,美味又管飽。

  她想起田十四那骨瘦如柴的身體,不自覺地從籃子裡拿了兩個蛋,鍋裡放上素油,煎了兩隻荷包蛋。

  「還要我餵飯嗎?」她把缺了角的大碗往田十四面前一放,裡面兩顆蛋滑嫩滑嫩的相依偎。

  「我自己來。」那味兒馬上吸引了他。

  這些日子以來,他好像越來越不能忍餓了。

  不過,這兩個荷包蛋都是他的嗎?她知道他喜歡吃半熟的蛋?

  他心裡生出一股自己也不明白的虛榮勁,兩個沁出蛋黃的荷包蛋,只有他有。只是他曾幾何時變得這麼幼稚了,以前不屑一顧的粗俗雞蛋居然就能討得了他的歡心?

  不,「她」沒有出現之前,別說一天兩頓飯沒著落,好幾天經常都是饑腸轆轆的,那時的自己想著離死不遠,多一頓少一頓,又有什麼差別,可自從「她」出現後,連肚皮都知道要求生了。

  魚小閑也拿起筷子開吃。

  她的吃相文文靜靜,田十四竟然覺得有些賞心悅目。

  吃過飯,她拾掇了一切,照例又用茶枝給他泡了杯茶,然後拿起買回來的工具,出去收拾她那些拖回來的粗木棍子。

  田十四在房子裡呆坐了一會兒,喝了茶,感覺消食消得差不多了,回到炕上,倒頭睡了個午覺,再度醒來後,透過院門,就瞧見魚小閑的側臉和不住做事的雙臂。

  她,起得比雞早,睡得比豬晚,一個人把裡裡外外的活都攬去做,太辛苦了。

  若一般男子這麼工作一下午,胳膊估計都不像自己的了,照她那樣繼續下去,肯定是累得不得了,但他又不能幹活,都說落難的鳳凰不如雞,曾幾何時,他田十四墮落到要一個女子來養他?

  他太陽穴上的青筋迸了出來,五指握成了拳。

  第四章 擺攤發小財

  所謂過日子呢,就是一些穿衣吃飯的事。

  兩人平平靜靜的過了幾天,倒也沒什麼大事,因為不必再忌諱她,他夜裡也開始盤腿打坐運功,逐漸感覺到先前體內滯礙難行的經脈活絡了,他沒敢大意放鬆,仍舊循序漸進的運氣,氣該往哪走,便往哪走,一個周天下來,整個人神清氣爽。

  魚小閑熬好了藥端來給他,提醒他趁熱喝後,便走到一旁拿起針線。

  他將藥一口飲盡,瞥了她一眼,白天她泡在那堆木料裡,刨、鋸、削、砍、鑿,看起來都難不倒她,晚上還要對付那塊葛布,不過,她應付木材遊刃有餘,這針線……他就不予置評了。

  「妹子、大妹子,你可在家?」是安娘子的聲音,她瞧見房子裡有燈光,料定屋內有人,臉上堆滿笑容,快手快腳的走進來。

  堂屋裡,田十四閉目養神,炕床上的魚小閑趁機丟了手裡的活兒,「嫂子你怎麼有空過來,不是得盯著箏哥兒的功課?」

  兩人慢慢熟了,魚小閑得知安娘子未婚前是一個小吏的女兒,在家極受寵愛,琴棋詩書畫都沾了皮毛的,對於夫子讓安箏帶回來的功課雖然談不上指點,但小叔有沒有專心讀書寫字,還是能知道的。

  「田當家的。」她有些拘謹的打了招呼,也不等他回應,逕自越過他,和魚小閑坐到一塊兒,其實是因為她經驗豐富,知道這位當家是不會理人的,不想自討沒趣,順便將帶來的布巾攤開,裡面是幾顆新鮮的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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