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金屋總裁 | 上頁 下頁
十七


  「後悔的是小狗!」

  「有膽量,走吧!」

  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他們是什麼時候養成的默契?

  晨霧迷離的早晨。

  儘管前一晚路猷雅和申衛然幾乎天亮才回家,她還是按時起床做了早餐。

  申衛然的飲食習慣很固定,當他喜歡上一樣食物時,就天天要吃那樣東西,吃不到,會鬧一整天脾氣,誰來,給誰顏色看,要事先沒知會給他換了,他會勉強入口,但是那種痛不欲生的表情,卻讓人感覺好像真的犯了虐待小動物的滔天大罪,恨不得切腹謝罪。

  他最近迷上……應該從路猷雅走馬上任開始,他就堅持要吃的早餐——夾上超厚火腿的三明治,還有奶精跟糖都要放的咖啡。

  聽起來很簡單對吧?其實一點都不。

  哈姆火腿要遠到台中老街的某家商店才有得賣,平常超市跟市場賣的任何知名火腿根本不入他大少爺的眼,再來就連塗抹麵包的沙拉醬都很講究,不是那家百年老店用純蛋黃手工打出來的沙拉醬絕對不吃,其他林林總總的就不要說了。

  路猷雅想不開的時候,會想她是不是被給得豐厚薪水給迷了心竅,當廚娘千遍也不厭倦?

  偶爾的小抱怨在看到申衛然捧場的把菜吃光光,她又樂得在心裡計較明後天該去買什麼菜喂飽這男人的肚皮。

  周而復始,唉,她自覺自己沉溺在自虐裡無法自拔。

  被太陽曬到屁股才起床的申衛然有著獨居男人的優點,不論前一天忙得再晚,生理時鐘會準時的叫他起床,刷牙梳洗,換上休閒風的棉褲跟潔白的圓領棉杉,赤著腳慵懶的從臥室直接走到木條長廊伸懶腰。

  看似漫不經心的動作,有著寬度和力度的肌肉在肩膀處緊繃,展現了他衣服下男性的力量。

  靜靜站在被朱槿花圍繞的庭院裡,花園裡飄蕩著清涼的空氣跟花香,他享受著這份寧靜。

  他不急著吃早餐。

  也知道這時間,路猷雅去早市買菜。

  她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市賣的菜新鮮又便宜,所以她三天兩頭就往傳統市場跑。

  房子安靜得不可思議,他踅回老舊的客廳。

  廳裡的茶几上有路猷雅練習的成果,一疊五花斑斕的色紙,幾隻看似失敗的作品,一件平常在家會穿,市場買的短背心就隨意擱在皮沙發的倚靠上,一盒沒吃完的布丁,是她偏愛的水果口味,跟著紙鶴比鄰而靠。

  走進廚房,流理臺上擺著洗乾淨的抹布。小雅有些龜毛,堅持抹布也要買3M的,為此還被他嘲笑不會駛船嫌溪彎,會做家務的人哪需要斤斤計較抹布的好壞,抹布不就是一塊布料,女人還真的計較得可以!

  不過後來事實證明,這塊比普通抹布還要貴的玩意,還真是一分錢一分貨。

  他自行設計的餐桌上,用碟子壓著她留下的Keroro軍曹便條紙,上面不外乎交代她的去向諸如此類的。

  就算句子再熟悉不過,他每每還是要看一遍,然後放進口袋。

  有趣的是,這便條紙從不雷同,有時候是Giroro那只脾氣火爆而且喜歡夏美的青蛙,兩天前是愛耍白癡而且熱愛鋼彈系列的宅蛙的Keroro,當然也有雙重人格的

  Tamama,顧人怨還充滿邪惡因子……別問他為什麼跟它熟得像一家人,這完全是被路猷雅冼腦的結果。

  要知道,人總要不恥下問的。

  誰知道無心的一問可不得了,那個外表已經成年的大女人,開始細數這幾隻青蛙的過去未來跟所謂「感人」的劇情。

  對於他這種從不迷戀卡通的人來說,這幾隻青蛙跟外星人無異,偏偏路猷雅著迷得很,只要卡通時間一到,八匹馬都擋不住她要蹲到電視前面跟著故事主人翁哭哭笑笑,於是他這「被害人」也慢慢掉進泥淖裡,先是批評抗拒嘲笑,接著無力的跟著淪陷了。

  他是個沒志氣的男人對吧?

  他發誓,一剛開始他真的抗拒過!

  曾幾何時,這房子處處有她的痕跡,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了。

  不論時間長短,自從有她在,他吃也香香,睡也香香,以前他從來沒發現自己過著空虛的生活,因為她,他看見了自己的孤單。

  「咦——這什麼東西?還真不錯吃,有南瓜子,松子、葡萄乾……居然還包了麻糬。」隔音設備馬馬虎虎的日式房子就算隔著回廊跟牆壁,客廳突然冒出來的人聲,還是很清楚的傳進申衛然的耳朵。

  他家幾乎不鎖門的,為的是方便他的工作團隊來來去去。

  不過,是誰那麼沒禮貌,一太早的,不知道他還沒吃早飯嗎?

  他大爺心裡一個不爽,卻沒想到自己是被太陽曬醒的,真的不早了。

  踩著重重的步子來到前廳,一看到自家兄弟,申衛然既不表示歡迎也沒啥二號表情。

  那人身穿手工頂級西裝,戴著一款用白金、黃金、玫瑰金所打造的Trinity三環表,嘴裡咬著、手裡拿著的是路猷雅做的小甜點,通常是讓申衛然磨牙解饞的。

  「大忙人不進公司,你來我家做什麼?」

  他們向來不同掛,各混各的,除了家族規定的聚會日,平常幾乎是謝謝再見,不聯絡的。

  申氏,是大家族,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誰規定血緣上的兄弟就應該你儂我儂的,那太噁心,他做不來。

  「你笑得好假。」申烽火編派主人不夠真誠,卻一口氣把人家的點心吃光光,滿臉的意猶未盡,明顯的只差點沒脫口問還有沒有,再來一盤。

  「你管我愛怎麼個笑法。」申衛然齜牙,像頭獅子沒事咧著牙嚇唬比他小的獅子。

  申烽火毫不畏懼——一個頭髮沒梳沒理,臉頰還印著睡痕的男人,哪來的說服力?靠邊站吧!

  他不客氣的往廚房走,一邊鼓動鼻翼。「你煮咖啡喔,我聞到香味。」

  「你公司倒了,大老遠的工夫從臺北到我這裡喝咖啡?」申衛然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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