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養妻過豐年 | 上頁 下頁
四五


  「老夫人。」聞巽態度端正的向微生老夫人執晚輩禮,對靳氏和微生明珠只是很簡單的點頭。

  本朝少數的三家國公府,人臣的頂端,同在京裡頭都是久遠沉厚的世家,但總的來說,來往並不緊密,各自有各自交往的人家,也就是說,就算是人臣頂端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你是……」聞巽的容貌和去世的聞老國公有七分相似,但比那個老頭子又更加出色。

  「聞家大房的老麼?」

  「在下聞巽。」

  「果然是人中龍鳳,更勝你祖父幾分。」

  「老夫人過獎了。」

  微生明珠搶上前道:「聞公子,我姓微生,閨名明珠。」她仰臉看著聞巽,嬌怯怯的屈膝見禮。

  近著看,更能看清楚這位聞府三爺眉若墨染,鬢如刀裁,目如春水,唇似點朱,貴氣逼人,她長那麼大沒見過這麼貴氣逼人又俊俏的人物,只一眼就傻了。

  她難掩激動,這可是京裡有名的俊傑,今年剛滿二十,還未成親,府中也沒有通房妾室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人品出眾不說,生意之大,聽說就連東、西鄰國也買他的賬。

  銀子賺得多,容貌又不一般,是多少姑娘家夢寐以求的夫婿,能賺錢是好事,也是壞事,她們這樣的世家就絕對不會允許她下嫁一個商賈,不過這一點完全不妨礙她欣賞他。

  聞巽目不斜視,神情淡漠。

  微生明珠羞答答的揪著帕子,沒看見他視若無睹的神情。

  「珠兒!」畢竟是人家的母親,靳氏瞥了瞥女兒那明亮得不尋常的眼睛,怕她失態,從裙下輕輕踢了她一腳。

  母親那一腳,微生明珠根本不在意,她心裡有她的盤算。

  她模樣不差,出身良好,正值花樣年華,要她為了那個沒用的哥哥犠牲自己去嫁給王正農那個紈褲,她更願意嫁一個容貌與她匹配、有錢、後院乾淨的男人,比較起來,這位公子壓根就把王正農那殘廢甩出八條街外了。

  他是她的浮木,她得抓住他才能活命。

  要是祖母拿纂兒那賤婢沒辦法,要她去填,她還不如先替自己找好後路,那個哥哥只會跟她伸手要錢,她房裡貴重值錢的玩意差不多都被他賣光了,這種哥哥活該被官府抓去,再也不要放出來最好。

  「我家珠兒向來驕縱,還請聞三爺見諒。」若是一個尋常的商賈是沒什麼好套近乎的,不過這聞府大房的麼兒很不一樣,聽說他人脈四通八達,上至公子王孫,下至江湖人物,就連府裡那幾個爺兒們也常常在嗟歎,說要是能拉上這位聞爺的一條下線就吃喝不愁了。

  「女兒通常是母親的鏡子。」聞巽沒頭沒腦的說了句。

  母親是什麼做派,養出來的女兒也就什麼做派,生在仕宦之家,打扮是貴女外皮,內裡卻是伶人味。

  靳氏回過味來,大怒,這是諷刺她的出身嗎?

  沒錯,她出身差,可她從不承認,落魄的娘家,沒出息的兄弟,沉溺吃喝嫖賭的父母,被賣進煙花樓的她,要不是自己做了諸多手腳,抹平過去的一切,哪可能攀上姑母這棵大樹,嫁進微生府?

  她把爹娘和兄弟都遠遠地送走了,對外編了個藉口,他是怎麼知道的?

  「婦人才疏學淺,聽不懂聞三爺的意思。」

  「夫人不用當真,我也只是玩笑話。」

  靳氏瞄向仍舊蠢蠢欲動的女兒,給她投過去一記警告的眼色。

  微生明珠雖然不知道一向疼她的娘親為什麼拉下臉來,不過,說疼她?那是在哥哥沒出事的前提下,這一出岔子,不就想把她賣了?

  她退後了一步,閃爍不明的眼中飄過一抹嘲諷。

  聞巽不再理會那對母女,清淡如水的向微生老夫人道:「老夫人,令孫發生那樣的憾事,我能明白您急著想把走失多年的孫女找回去的急切,只是……」他的唇微微地勾起,「纂兒並不是你的孫女,您尋錯人了。」

  微生老夫人的小豆眼飄過一抹錯愕,原以為可以把李代桃僵的事辦得神鬼不知,沒想到她下死令封鎖的消息還是洩漏了出去,這些該死的人,竟敢壞了她的事!

  「四年前聞公子放出的消息可不是這麼說的,如今老婆子上門要人,你卻矢口否認,這是把老婆子我當猴耍呢!」

  「老夫人此言差矣,晚輩從來沒說過你微生府的閨女在我聞府,又,如果老夫人真金白銀的確信纂兒就是您失散多年的孫女,四年前聽到了孫女尋獲的消息,為什麼不來?偏偏拖了這麼久的時間才登門,真令人不想偏了都不行。」

  聞巽讓結隱閣給纂兒安排了一段完整的經歷,包括她的祖父三代、家世等等,用來混淆微生府的視線,這一家子就算想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我說她是就是,憑她那張和我兒有七、八分相似的臉,我就能說她是我大兒子的閨女!」微生老夫人手指一伸,指著纂兒,抬高下巴,用眼角白了她一眼。

  「老夫人,這樣是說不通的。」聞巽淡淡的又道。

  「我說是就是!」微生老夫人回得理直氣壯。

  輔國公府了不起嗎?也不過與魏國公府平起平坐,這位爺了不起嗎?去了國公府長房三子的頭銜,不過一介平民百姓,想替那丫頭出頭?爭得過她嗎?

  要知道,凡事有了爭議,最後總是位高權重的人說了算。

  「那人證物證?」

  「認祖歸宗是何等大事,你以為我會拿我微生家的血緣遊戲?」不管人證還是物證她都沒有,該死的,都怪她當年一心想把事情做絕,什麼都沒留下,哪裡想得到今天卻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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